肿胀而扭曲,掌心和指肚布满硬茧,指甲都已经快被磨平了。
与普遍养尊处优的自由人们相比,这个老头实在是贫穷得可怜,又普通得可怜。
发现自己在被会场里所有人盯着,老人下意识想要退回门外。
温特斯见状,箭步走到大议事堂入口处。见“蒙塔涅阁下”出现,老人不再想逃跑。
温特斯低头问候老人,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将老人领到会场中央。
老人全程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迎上来自四周的目光。
无论是自由人还是军官,全都皱着眉头,不知道血狼在搞什么花样。
温特斯却根本不在乎旁人在想什么,他自豪地向大议事堂里的所有人介绍老者:
“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牛蹄谷红岭村的代表萨什卡·加兰扎,由红岭村二十四户村民推举。萨什卡老先生曾在我军于汇流河阻击特尔敦人的战役中,为我军运送军粮弹药,斩敌首一级!”
来自铁峰郡之外的自由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听清了,但是完全没听懂血狼在说什么。
然而铁峰郡军官的座位区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高喊:“为萨什卡老先生——三呼万岁!”
“Uukhai!”
“Uukhai!!”
“Uukhai!!!”
听到掌声与欢呼,老人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泪水在他深陷的眼窝中打转。在来自新垦地各地的地主与豪绅的围观中,老人缓缓挺起了胸膛。
紧接着,第二个人从大议事堂正门走了进来。
第二个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步伐强健有力,两臂肌肉虬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无需他人引领,中年人昂首阔步走进会场。
“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锻炉乡的代表之一索斯尔·坦恩,由锻炉乡十一户镇民推举……”
铁峰郡的代表一个接一个走进来,温特斯一个接一个地介绍,在场的自由人们越来越麻木,他们甚至开始钦佩血狼的记忆力——居然真的有人能记住这么多的人名、这么多的籍贯、这么多的事迹。
直到最后一位代表——来自狼镇流民农场的阿特利——走进大议事堂之后,巴德站在大议事堂门外,与温特斯遥遥对视了一眼。
巴德笑着地点了一下头,大门随后重新关闭。
形形色色的铁峰郡人站在会场中央,占据了会场中央大半的空地。
如果要让他们到座位区落座,那么至少要有两个铁峰郡扇区那么大的地方才够他们坐下。
“刚刚我向诸位介绍的,就是铁峰郡所有不是自由人、没有资格参加这场大会的民众的代表。”
温特斯傲然向新垦地全体自由人宣告:“他们当中的每一位,少则代表几十人,多则代表数百人。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从矿工到铁匠,从农夫到行脚商。在田野、在矿井、在伐木场,是他们在劳动。在大荒原、在铁峰郡、在河谷村,是他们在流血。”
血狼虽然站在低处,阶梯座椅上的自由人们却感觉自己在被俯视。
“他们才是真正的新垦地全体人民的合法代表。而你们……”
温特斯抬手指向座位上的人们,毫不留情地扯下后者身上那层名为体面的外衣:
“你们这些被尊称为‘自由人’的‘可敬的绅士’们,在旧新垦地军团的体制下,你们都是政治贱民,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你们也没有权力,旧新垦地军团把你们当成橡皮图章,只有想用的时候才会拿来用一下。
“你们拥有的,只是财富。
“可就是这个你们仅有的东西,也毫无任何保障可言。旧新垦地军团并不尊重你们的财产权,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榨干你们的油水。
“没有‘非自由人’的劳动,你们的财富同样毫无意义。”
温特斯·蒙塔涅的话语就像一记又一记重锤,砸向全体新垦地自由人,砸得他们胸口发闷、喉头发堵、嘴巴发苦,砸得他们悲愤又无助、不服又佩服。
“我不是旧新垦地军团体制的继承者,我尊重你们的财产权,尊重你们的参政权。”最后,温特斯给出了他的结语:“你们是人民的一部分,但你们无权代表全体人民——让我向你们宣誓效忠?做梦!”
卡伊·莫尔兰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直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温特斯走上审判席,风度翩翩地向着斯库尔·梅克伦鞠躬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