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子气鼓鼓地看了一眼小孙子。“要不是之淮特地上门解释,替你求情,我非打断你腿!”“……”一听这话,杜文瑾明白了——合着那个在他爷爷面前多了嘴的,就是方之淮本人。杜文瑾又气又恼地望向方之淮,许是之前情绪起得急了,此时一双桃花眼的眼角都微微泛了红,衬得那颗泪痣更是勾得人心痒。方之淮看得喉咙微涩,眼底情绪翻涌,只得在失态之前先转开了目光。“这件事是我的主责,杜老先生就别怪瑾儿了。”老爷子一听,心里舒坦了不少,但嘴上还是没放软:“他是个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就照片上那个生了副狐媚相的女人——”杜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瞪向了杜文瑾:“我告诉你——你想娶一个戏子?门儿都没有!”“……”杜文瑾眸色一黯,“您孙子我也是个戏子。”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房间里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方之淮心里无声一叹。——杜文瑾若是能从一而终地端着那副乖巧模样也就罢了,可他记忆里这爷孙俩只要碰到一起,没哪次杜文瑾能一直稳到最后。中间非得顶几句,把杜老爷子的爆竹给点了不行。这次照旧。杜老爷子本来就极度不喜小孙子的职业,一听杜文瑾的话,气得要一蹦三尺高,拎起手边的龙头拐就要起身——“你个兔崽子给我过来!”这要是搁在之前,杜文瑾绝对转身就跑。然而方之淮现在正八风不动地坐在茶室正中,拔腿跑这种丢人的事情他怎么也做不出来。于是,在杜老爷子面前难得硬气一把,杜文瑾伸手脱了外套,勾着唇角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站到杜老爷子面前。“您打吧,敞开了打,往死里打——只要这次之后,您别再管我做什么就行。”杜老爷子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好好好——!你出息了是吧?!行——我今天索性打死你——免得以后还在外面给杜家丢人!!”说着,那龙头拐就抡了起来,照着杜文瑾的腿弯抽下去。看这架势,真打下来,是能把人收拾个半残。杜文瑾扭开脸,用力地合上眼睛。等了半天,那拐杖却仍旧是没落下来。杜文瑾身形僵了僵,望过去。男人熟悉的背影挡在他的面前。“杜老先生不必动气,”方之淮给老人家慢慢扶下那拐杖来,“请您让我跟瑾儿先谈谈。”杜老爷子之前是气得极了,抬起拐杖来心里就后悔了,此时顺着方之淮的台阶,慢慢地坐了回去,然后气哼哼地一砸地面,扭开了头。方之淮这才走到了杜文瑾身旁。“跟我出来。”“……”杜文瑾没说话,冷着一双桃花眼,偏生还勾着唇角,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瞧着他。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方之淮看得眼神又暗下一个色度去。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哑:“你一定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局面?”杜文瑾想了想刚刚的一幕,再看一眼老爷子气得火冒三丈的模样,只能扭脸出去了。出门右拐,出去不远就是客用的洗手间,推开门进去,杜文瑾步伐一停。“就在这儿吧,有什么话你说——说完了赶紧滚。”杜文瑾转回身来,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方之淮,一点冰凉的笑意衬着眼角泪痣,带着勾人的冷艳。方之淮背手将身后门关了,哑声:“……你可真敢。”杜文瑾怔了下,冷笑:“我有什么不——”话音未落,站在不远处前一秒还斯文克制的男人,下一秒就忽然箭步上前,直接将他按在身后墙面的等身镜上。“砰”地一声闷响,杜文瑾本能地蹙了眉:“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对,我有病。”男人接得利落,继而抬手,微微粗粝的指腹用力地摩挲上杜文瑾眼角的那颗泪痣。再抬起时,杜文瑾的眼角已然微微泛了红。连琥珀色的眸子都疼得蒙了层水色。——艶丽得叫人一窒。“……”方之淮的眼底跟着起了隐隐的红,呼吸也粗了几分。他的喉结慢慢地滚了一下,而后逸出声低沉沙哑的笑——“老爷子真是眼神不好——论狐媚相,顾静哪里比得上你分毫?” “老爷子真是眼神不好——论狐媚相,顾静哪里比得上你分毫?”方之淮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危险情绪。杜文瑾冷着一双眸子望着对方,然后狠狠地将方之淮还停在自己脸侧的手拍开。“啪”地一声脆响,立刻就泛起了红的手背昭示着这一巴掌的不遗余力。方之淮却不恼。甚至就像被毫不客气地抽开了的手不属于他的身体,方之淮只是眼神深沉而专注地望着杜文瑾。然而大概是这目光专注得有些过度,已经带上一种让人背脊生寒的侵略感。被这么看了只几秒工夫,杜文瑾的眼神就凶戾得像是随时要扑上来了。“……”方之淮看得眼神一沉,本就黝黑的瞳子几乎要凝出墨来。须臾之后他蓦地抬手,遮在杜文瑾眼睛上。卷长的眼睫触在他的掌心。方之淮深吸了口气,俯过身去到杜文瑾耳边——“别再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一声低沉微哑的笑音之后,他转身抽手离开。洗手间的门重新合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