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菜单,早十分钟来到餐厅,又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他嚼着铁盒
里的薄荷糖,今天比工作时吃得还多,生怕在这里露馅。
咬碎其中一粒的时候,江知羽本就身姿挺拔,突然更端正了些。
他远远就看到了江锦昆从车里下来。
江锦昆在自己读初中时,就早早有了白发,一直懒得遮掩,但此刻全部染黑了。
五十多岁的年纪,半点不显苍老,气场强大又厚重,不用顶着头衔都能看出他是高级合伙人。
“江知羽。”他习惯用本名称呼小孩,“来多久了,不进去?”
江知羽看了眼腕表:“爸,你差点迟到。”
江锦昆讲话非常利落:“下午插进视频会,我听了个开头,刚刚让秘书转接了。”
话音落下,江知羽不怎么意外地“嗯”了声,气氛有一些僵硬。
走进里面的包厢,冷盘即刻上桌,但两个人都没有动筷子。
江锦昆先憋不住:“你的衣服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稀奇古怪?”
“时尚,这是今年的风向标,你欣赏不来的话别一票否决。”江知羽硬着头皮说。
江锦昆不想吵架,但发自内心怀疑他的审美有问题,大热天的居然穿个中领,引领哪门子潮流?
“这几天我应酬,有人问我小孩毕业了没有,在哪里高就。”江锦昆换了个话题,陈述,“我要怎么说会议上的翻译就是我独子。”
江知羽道:“我年薪不比场内的其他人少,你说出去不丢人。”
“我打了马虎眼,省得私自这么讲了,你又不肯认,家丑就被扬了出去。”江锦昆道。
“你叔叔后来还揶揄我,说这几年没管你,也不怕你突然给我造个孙子出来……”
听到这里,江知羽打断:“别想这种事,不可能。”
江锦昆说:“我没希望过子孙满堂,但想着你能不能服个软,难道求你安稳过一辈子,是我做错了么?”
江知羽夹了块海蜇丝:“我一直在服软,所以你永远觉得自己很正确,没正视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要坚持,你认为的安稳对我来说是一种困扰。”
他开门见山:“就像你安排我的专业,其实我讨厌看模型做报表,每次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做这些事情,我就只能催眠自己,去学喜欢的东西也不一定多快乐。”
江锦昆说:“怪我本事没那么大,没法给你铺其他路。”
“我可以自己闯荡,这已经给你证明了。”江知羽说,“你可以默认我是个有自主意识的成年人了吗?”
他问得让江锦昆无法否认,的确,江知羽无论是规划还是行动,自己都可以为之负责到底。
哪怕有的举动欠成熟,让江锦昆难以理解,江知羽也有独立承担后果的能力。
“我尊重你有自己的事业。”江锦昆没那么冥顽不化。
他顿了顿,道:“既然你真的有兴趣,吃苦受累也乐意,这是我之前操心过多,其实你真的开心就好。”
这句话相当于道歉,江锦昆没和人低过
头,并不擅长认错。
江知羽不是必须听他说出对不起,他们不是敌人,何必让人年过半百放下颜面。
“你不来找我,我很忐忑。”江知羽轻声说,“我有两年觉得你真的不认我了。”
江锦昆说:“我和你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遗嘱都填不出别的名字。”
这几年他对江知羽的心态很复杂,最开始有失望也有不解,好端端的小孩,怎么离家出走了呢?前几天还撒娇说实习太累想回家,这是把亲爹当保姆了说开除就开除?
后来江锦昆逐渐想明白了,江知羽不再是脆弱的小孩,遗传了他和妻子的倔强,羽翼丰满之后宁可淋雨和流汗,也不乐意安居在屋檐下。
从“他真生气了吗”到“他来真的啊”,江锦昆花了很久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隔着山海,被江知羽说服了。
碍着不能被儿子发现,自己暗中的关照非常有限,他差不多是看着江知羽一步步辛苦打拼。
律师讲究证据一定要充分,江知羽光靠行动就已经足够。
江锦昆想到这里,认为某件事有漏洞,等到菜肴全部上齐,各自吃得七七八八,再语重心长地提起。
他道:“既然你保持单身,说明你没有喜欢上活着的男人,你有可能只是认可一个概念属性。”
江知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