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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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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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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地逃跑,跑向没有尽头的远方,仿佛身后垂悬着一道命运的幽灵。

而陌生的女孩不知所措地跪坐在他身边,哆嗦着去摸包里的手机,想打电话求救,她的脸上有新鲜的伤痕,还有仍未止息的泪水。

仓皇的奔逃和狼狈的眼泪让贺桥想起了多年以前。

他想起那个在夜色里偷车的少年,想起那双写满惶然和惊惧的眼睛,想起对方在警局里带着手铐嬉皮笑脸,却满脸是泪的样子,想起那条幸运地被终止的歧路。

他想起那个会天真地付出善意的自己,想起曾经沉湎于幸福家庭与完美人生的自己,想起假象崩塌后日渐沉默的自我放逐,想起那些曾在心头萦绕的强烈不甘与愤怒。

可骤然间,那些凝结的怨憎都如烟般在风雪里散尽。

到最后,贺桥只是想起了深红发尾可能滴落的清透水珠,便继续沿着那条风景冷清的小路,及时回到了家。

一无所知的池雪焰还在家等他,满手鲜红的坏学生落荒而逃,停留在原地的躯壳仍怀抱着那一袋逐渐冷却的糖炒栗子。

沿路大雪纷飞,叫人辨不清被埋在风中的命运。

温度暖和的屋子里,池雪焰端着玻璃杯,站在厨房的窗口远眺,那条路上能看见每一个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的人,不同颜色的雨伞上积满了雪花。

他在等那个去买糖炒栗子的人回家。

贺桥宁愿池雪焰没有那么敏锐和聪明。

而他说过很快就回来。

贺桥宁愿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

其实他已经回来了。

只是再也不能被看见。

一个人的世界格外安静,没有多余的声音。

唯有日暮垂落时,远方猝不及防响起的警笛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声。

当池雪焰听见这些声音的时候,贺桥看见他原本带着一点笑意的表情霎时怔住了,随即转头望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时间静静地流走,一直到耀眼的湿发被室温烘干,窗外的道路上也没有出现那道早该回来的身影。

他从来不会无故失约。

池雪焰拿起了手机,翻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犹豫片刻,按下了通话键。

就站在他身边的贺桥想阻止他:“不要打给我。”

可他听不见。

漫长的等待音后,听筒里传出一道十分陌生的声音:“喂?”

贺桥听见池雪焰的声音很平静:“贺桥呢?”

那边稍显严肃地反问道:“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是吗?是他的家属吗?”

在对话声中,黄昏彻底散尽,天终于黑透了。

贺桥看着池雪焰穿上外套,离开了家。

他想跟上去,却发现自己出不了这道门。

他无法离开这间屋子,只能目送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出不去也好。

池雪焰忘记锁门了,也没拿钥匙。

是需要有人守在家里。

贺桥守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池雪焰才回来。

门口传来响动时,他一度不敢去看池雪焰的表情,像个犯了错的人。

直到家门被轻轻关上,坐在沙发里的贺桥才转头看过去。

池雪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泪痕,唯独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应该是一夜未眠。

所以他一回到家,就径直走向沙发躺下。

连沙发上的贺桥都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提醒道:“头发会掉色。”

昨天才染的头发。

池雪焰当然没有理他。

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在意这张自己此前很珍惜的沙发,会被尚未彻底固色的头发染红。

透明的贺桥低头凝视着他的睡颜,在这个近乎枕在腿上睡觉的姿势里,他一动不动。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池雪焰,在这张对方经常懒洋洋窝着的沙发上。

只是他再也不能悄悄帮对方盖好即将掉落的毯子了。

等池雪焰醒来时,屋里又停泊了一个黄昏,空气里洋溢着金色日光消逝前的最后一丝甜美。

贺桥看见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夕阳,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再去厨房泡了一碗泡面。

看上去一切如常。

目睹他平静模样的贺桥,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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