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手腕下的卷轴消失,离开桌案,浮在半空。
卷轴表面阵法显现。
容夙瞳孔一缩,“不可!”
他慌乱伸手去抓浮在桌案上空的卷轴。
和卷轴一般大的阵法迅速隐退,连带着上面的字也迅速消失。
这是卷轴护住约定的方式。
若有人强行改变卷轴上的字,它会启动阵法,隐藏上面所有的字。直到卷轴上所提及的两方的灵力各自注到卷轴上,字才可重新显现。
当然,还有一点。
若有人不顾此次提醒,强行施展法术灵力,卷轴顷刻自焚销毁,约定不再作数,也以防有人趁机在卷轴上做手脚,对卷轴上提及的双方不利。
无了字的卷轴自动收拢起来,恰好落进容夙手里。
从中了睡术醒来到现在,一直很冷静的人,终于泄露出了他压抑在心底的翻涌情绪。
唇抿紧,冷月似的眸色不知在何瞬变得暗淡,眼角处也覆上一层薄红。
握住卷轴的手霎时收紧,似乎想就此毁掉,这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的卷轴。
一次。
又一次。
又一次啊...
他又一次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深陷魔族被殷祭控制,却束手无策。
他好没用。
他真没用。
他说着要护着她,却一次都护不住她。
当日在族内灵狱之中,殷祭说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耳边。
“...也就一口气了...经脉和灵根都毁...
"
“...话都说不出来,直吐着血...”
“...你能想到她当时有多痛苦吗...居然开口求我,求我不要杀她...”
“...还喊着你的名字,可你根本就不在啊...她当时多绝望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血啊,流了一地...”
这些话曾反反复复地出现,直到云卿佞完好地出现在他眼前,这些像魇一样缠着他的声音才消失。
容夙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云卿佞四周围拢着魔尸魔族人,倒在血泊之中,唤着他的名字;
因殷祭的折磨以及魔气的侵噬,声音微弱近乎无的她却发出凄厉且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
殷祭所说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眼前具象了起来。
以及...
千年前看到的那副未来的景象。
...浑身是血,气息消散...
而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心疼,痛苦,悲痛,愤怒...等等一切的情绪都席卷而来。
恨。
他恨。
殷祭那群魔都该死,都该毁灭!
他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嘱托了这么多人,却没一个人将她拦在神界!他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安排好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告诉她真相,只要不告诉她,她就不会转世...
他恨!
恨自已护不住她!
都该死!
“刷!”
“嗒!”
什么东西从桌案上掉落的声音。
掐断了容夙脑海中异样疯长的想法。
是形石。
是那块被刻成他模样的形石。
是云卿佞亲手刻成的。
是容夙宽大的袖摆挥落的。
与它同时被挥落的,还有一些案折子。
它完好无损,里面的碎片已经全部被拿走了,现在单单是一块雕刻成形的形石。
如同浸在墨中的瞳眸,恢复了几丝清明。
又一些画面闯进眼前。
她一手捏着形石,一手戳戳“形石容夙”的眼睛鼻尖,话中些许无奈,又带着几分安抚看向自已,“我都说多少遍啦...都过去了,不要再想那日的事了...”
“你看我误打误撞地还解开了娘亲的封印...”
她指尖窜起一道白色灵力,轻轻点了两三下“形石容夙”的额头。
...
“听狐小白说,那日,你...”
“有入魔的迹象?为何你不与我说?”
...
她一把将“形石容夙”塞进他手里,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