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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故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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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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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他跟着在学生会当部长的室友一起去参加团建,会里人租了个民宿,房主图便宜,没给开空调,屋里只有几个这种款式的取暖器。

李迟舒读大学以前从没用过这东西,那次去民宿是第一次拿取暖器烤火。他身上衣服穿得最少,冷得厉害,就把腿挨得近了些,结果还没回宿舍就觉得腿疼,卷起裤子一看,小腿上烫出三个大泡,过了整整两个周那泡才慢慢出血变黑,最后结痂。但疤却留在腿上很多年。

他给我讲起这事儿时我都还能看见他小腿内侧三个淡淡的疤痕。

我那时很疑惑,李迟舒并非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而且学生会这种团建一般都是aa制,玩一晚上人均没个100块下不来。

“你怎么会参加学生会的团建?你室友要你陪他?”

他摇摇头,凝视着自己伤疤的位置沉默很久:“我那时候以为……你也会去。”

毕竟我是学生会的嘛。李迟舒只是想有机会见我而已。

但是我没去,李迟舒从团建开始等到团建结束我都没去。

而我早忘了自己为什么没去了。我喧哗热闹的青春里拒绝过太多的人和太多的聚会,根本无从知晓李迟舒曾淹没在哪一场我未曾光顾的浪潮。

此时他很听话地挪开了腿,又静静地望着我笑。

“笑什么?”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用膝盖撑起胳膊,扶着下巴偏头看他,跟他一起笑,“问你呢,笑什么?”

李迟舒开口,先呵出一口白气。周边的许多摊子都收了,公园大多数人也回了家,李迟舒的声音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听起来依旧不大,不刺耳,像他这个人一样总很温和:“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去外面打工,他们冬天也会这样摆摊。那个时候也没有取暖器,我们家里会提一炉蜂窝煤,如果我离火太近,也会被爸爸妈妈这样打膝盖,让我把腿拿开一点。”

“是吗?”我认真听着,嘴里却不着调,“那我是妈妈还是爸爸?”

李迟舒被我问得一愣,随即舌头打结地说:“你,你是沈抱山。”

“逗你呢。”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弯眼一乐,“那他们卖什么?也卖烟花?”

李迟舒摇头:“卖衣服。烟花只有过年这一个月好卖。我们租不起门面,就在公园入口的空地上,也像这样,支个摊子就卖了,下雨的话就支棚子——那种蓝色的编织塑料。”

说完又补充:“妈妈卖。”

我问:“你爸爸呢?”

“爸爸回家煮饭,接我下幼儿园。”李迟舒低头笑,“妈妈很会卖东西,很能说,很强势,卖衣服从来不亏本。但是爸爸不行。妈妈总说,爸爸嘴巴笨,又老实,一辈子净吃哑巴亏。我小时候在她摊子旁边坐着画画,就老听她数落爸爸,说‘总有一天儿子也要教得跟你一样’,说完又对着我发愁,老叹气,说‘太老实了也不好,小宝以后怎么办’。”

他拿着笔,说这话时并不看我。李迟舒回忆起自己的父母总是不看向任何人,要么像曾经生病时那样望着黑暗中的虚无,要么像现在垂头看着眼前的练习册,笑容里带着一点羞赧,仿佛爸爸妈妈就在旁边,他笑着跟他们讲:对不起啊,又把你们的故事搬出来告诉别人啦。

我伸手捏他的脸:“是啊,我们小宝以后可怎么办喔——”

李迟舒被捏得皱起鼻梁,我松开手,摸摸他耳垂:“不过还好以后有沈抱山了。妈妈可以放心了。”

“作业收了吧。”我说,“咱们放完烟花回家。”

-

李迟舒在剩下的烟花里选了一个最大的——因为贵,所以没什么人愿意从这种小摊上买。

我让他在原地坐好,起身跑到前边最空旷的地方点燃烟花。很尖锐的一声气鸣过后,我捂着耳朵跑回李迟舒旁边坐下。

李迟舒仰头微张着嘴,堵住耳朵,用很小的音量悄悄“哇”了一声。

我枕着双手躺在竹椅上,看着李迟舒的后脑勺,突然喊他:“李迟舒。”

李迟舒转过来,拿开双手:“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以后的家该是什么样子?”

“家?”李迟舒缓慢地重复着,“……我们的家?”

“是啊,”我很理所应当地讲,“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要有自己的家。我不能一直住在爸妈家里,你也是。我们要搬出去,有一个新家的。”

李迟舒意外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躲开我的视线,慢慢转回去,看了看烟花,又把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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