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顺利入城,敌军受围剿于城内。
宗延黎终于再见到了卑恩斯,彼时的卑恩斯浑身浴血摇摇欲坠,身旁兵卒死伤无数却无一人潜逃,死战于此处为他们的家国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卑恩斯受困军阵之中已耗尽战力,在身死最后一眼抬头看向了宗延黎所在方向,看到了那坐在战马之上的宗延黎,数年为战最终败于他手,卑恩斯不觉得屈辱,只觉得心服口服。
“将军,敌军主将伏诛,越于其被擒拒不受降,等候将军发落!”卢昊大步走来对着宗延黎俯身道。
“文人风骨……”宗延黎轻抬下颚,语调低哑平缓道:“送君上路吧,莫要折辱。”
“是。”卢昊看了宗延黎一眼低头应下,脚步微微转动,心中似带着几分憋闷,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宗延黎道:“将军,当初便是此人献计,以致小白惨死……”
他与白修筠情谊浓厚,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宗延黎垂眸看向卢昊道:“两军对战,各自为营。”
“你既咽不下这口气,那便由你手刃仇敌。”宗延黎对着卢昊说道:“小白不是死在越于其手中,他是战死于两国对战之下,为护家国而亡,越于其献计不错,其心所为与你我相同。”
“卢昊,他可以死,但不能受尽凌辱。”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宗延黎神色很是平和,却无比的认真,卢昊紧紧抿唇,听出了宗延黎话语之中的意思,当下垂首道:“是末将私心过重……将军恕罪。”
大乾不可能永远都会赢下去,或许此刻的大乾无人可匹敌,但是再过十年,乃至二十年呢?
卢昊有此仇恨之心不为过,但是宗延黎却更为冷静理智,都是为守家国,为护百姓而战,所谋而出从来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为扭转战局而谋。
周郡城彻底沦陷,鲁军精锐之师尽数埋骨于此。
卑恩斯战死的消息递送回京的时候,也代表着守卫着鲁军的最后一道防线破了,而此时的鲁国皇庭上下还在为‘太子失踪’而乱成一团,如今乍然得了这等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权贵世家再坐不住,纷纷生出了潜逃之心,甚至有朝臣劝说即刻迁都的话语。
但是这大乾兵马来势汹汹,他们又能躲去何处?
最后是太子太师站了出来,推举新帝继位,新帝所选之人,竟是老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今年不过六岁。
如此荒唐又可笑,最后将整个鲁国丢给了一个母妃早亡的六岁稚子,草草主持了登基仪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新君继位了。
宗延黎破了周郡城之后并未多留,趁着士气正盛,乘胜追击一路朝着鲁军皇城杀来,以势如破竹之态,未曾有丝毫阻拦,过城关竟得见那守城护军解刀叩首,自请受降。
如此畅通无阻,用了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就杀到了鲁国皇城之中。
她提着刀杀入了皇庭,得见的就是这空荡荡的皇宫之中,连宫人都逃窜的不知所踪了,那偌大的龙椅之上端坐着的却是一个幼童,穿着完全不合身的宽大龙袍,怀中抱着个点心懵懂的望着她。
“这是……”紧随其后杀入殿中的龙飞光和蒙奇等人见此都愣住了。
“鲁国新君竟是个稚子?”蒙奇瞪圆眼,颇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是被推出来送死的孩子罢了。”宗延黎收刀入鞘,转身看着这空荡荡的王庭道:“追,务必将鲁国余党尽数歼灭。”
“那这小皇帝……”蒙奇看了眼那垂着眼还在吃东西的孩子,拧眉询问道。
宗延黎转身道:“给个舒服的死法吧。”
三月底,鲁国前太子被擒,听闻被抓住的时候与流民混在一处,企图蒙混过关躲避追杀。
至此鲁国皇室尽诛之,南北诸国尽归大乾,实现了表象意义上的统一。
从十五岁到三十七岁,她用了整整二十二年的时间实现了天下一统,比前世早了八年。
而今她也踏上了凯旋之路,回首望去诸国俯首,万人敬仰。
霞光铺满前路,夕阳的余辉洒落,宗延黎端坐在战马之上,微微侧眸得见那金辉落下的身旁,紧紧跟随着闻年和龙飞光等人的身影,在她的身后一如既往站着诸多兄弟,似察觉到了宗延黎的目光,皆抬眸望向她,眸中含笑一如当年追随她的模样。
凯旋的军报送归皇城。
那喧嚣的街道上响起了马蹄声,骑着马手持明黄色军旗的兵卒,鼓足了力气高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