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玩偶从床缝里掏出来了,难怪这一宿睡得不踏实。
他对着被床缝挤变形的狗脸沉思片刻,一通凶狠的蹂躏。
恢复如初。
邵松柏已经摸清了小邻居的饭量,拳头大的烧麦装了八个,塑料袋都快系不拢了。
林晃出门查收,心满意足,拎着一兜子烧麦准备去铁馆冲个大重量。
正上午,坡街一片静谧,在阳光下晒得懒洋洋的。
林晃往坡下晃悠,走着走着,渐渐地收了脚。
两侧久无人住的院子里伸出茂盛而凌乱的枝杈,他抬头看了一会儿,把烧麦换个手拎,摸出块巧克力含进嘴里,继续下坡。
又走几步,他再次停住,又含一块巧克力。
装着烧麦的塑料兜绕着指尖转啊转,他边走边玩,慢吞吞地一直晃悠到长坡中间,突然回身,如同一只迅捷的豹,凶猛地往回跑。
前后不过几秒,跟着的人被林晃堵进了两户旧院之间的凹口。
“四中的。”林晃辨识着,“叫……王金浩?”
上次打架的人之一。
林晃对他印象很深,因为邵明曜唯一后背挨的那一下就是他抽的。从警察局出来后,秦之烨说有两个牵头的人要拘留五天,其中一个就是王金浩,算算日子,这才刚放出来没两天。
王金浩穿一件蓝天白云海滩的花衬衫,牛仔裤裹着两条筷子腿,浑浊的眼仁里浮着油盐不进的无赖样。
这种人身上好似结着一层垢,是九中那些傻白甜混子根本比不了的。
林晃很喜欢这种“危险分子”,因为比九中那些家伙好处理多了,一般都不会捅到老师和家长面前去。
他往左右环顾一圈,坡街空空荡荡,面前这条凹口又窄又深,深处一点光都进不去,干什么,别人都发现不了。
他斟酌着环境,王金浩打量着他。
“小兄弟,你跑得够快的,不像上次看着那么窝囊废。还是说——真像你们学校那群傻叉传的那样,你才是九中老大?”
都传成这样了么。
林晃掀了下眼皮,反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跟踪他?”
“他?”王金浩露出两颗泛黄的虎牙,思索了一会儿。
“你是说迈巴赫的私生子吗?”
林晃倏然抬眸,眼中迸发一抹厉色。
“你说什么?”
“不是我说什么,是我听到了什么。”王金浩笑得洋洋得意,从裤兜里摸出半截烟屁股,眯着眼点上,猛吸一口,“本来就是蹲个点,摸摸那家伙出出进进的习惯,没想到还有戏听,可惜今天迈巴赫怎么不见了,害我白跑一趟。”
他话音落,见林晃弯腰,将那袋烧麦轻轻地扔在外面的地上,朝他走进来。
咬在牙齿间上下晃的烟停顿住,王金浩睁开眯着的眼,本能地绷直了脊背。
一步步朝他逼近的人看起来依旧瘦弱无害,但却像是卸去了伪装的猎食者,举手投足都让人不寒而栗。
*
“怎么个叫法啊?”邵明曜从羊肠巷拐到坡街上,“它天天叫,闲着没事叫,吃饱了撑的叫,闻着饭味叫,看着蝴蝶也叫,您管它干什么?”
电话里,邵松柏说:“平时你不在家,街上又没动静,它从来不叫。就刚才,进屋绕着我一圈接一圈地兜,还咬着我裤腿把我往外拉,肯定是有事。”
邵明曜问:“那你出去看了吗?”
“看了,外头没人,我还让它到处找了一圈,它东闻闻西闻闻的,也没闻出个好歹。”
“我看它就是惦记林晃家门上挂着的烧麦,行了,我到坡底下了,等我回去看看吧。”邵明曜无语道:“是不是小时候绝育没绝干净啊,哪天还得带它再去医院……”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前方两户人家之间的凹口处。
贴着墙根的地上,扔着一袋烧麦。
邵明曜对着电话低声道:“爷,我们老师电话进来了,等会儿到家再说。”
他挂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
爷电话里说,北灰二十来分钟前开始躁动,但烧麦是他七点半晨跑回来就挂在林晃门上的,不好推测林晃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堵了。
邵明曜不再瞎猜,径直往凹口处走,刚离近点,就听到了拳头着肉声。
闷,重,利落。一下一下裹着风,十成十的练家子。
他本以为是四中的人来报复,但一听这拳风就知道比那帮人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