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叮嘱你多说话,现在也用不上了,赶紧滚。”
大巴车开出城区,上了高速,林晃忽然又想起昨晚陈亦司的醉话。
陈亦司和拳友喝多了点酒,大半夜的突然扯着他的脸问:“老子认识你四年多,才看你从偶尔能蹦一个字到每次蹦出三五个字。但俩月不见,你这小嘴天天叭叭叭说起来没完没了了。你还是林晃吗?是中邪了,还是邵老头做的饭养人啊?”
邵爷爷的饭确实养人。
但他有那么能叭叭么。
林晃回忆了半天,想起来最多的却是邵明曜总无语地催他:“说话。”
深秋了,白天特别短,等林晃回到坡街上,夜色已经浓郁。
他看着搬个小板凳坐在他家门口的邵明曜,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林晃警惕,“在这堵我?”
邵明曜脸很黑,“我发现你期中考有个错题——”
“疯了吧你。”林晃打断他,“我才下车。”
“我忍了三天。”邵明曜一脸隐怒,把一张卷子拍他怀里,“古诗词默写,第二道,把你的错别字给我写一百遍。”
莫名其妙。
邵明曜一直很鄙夷俞白那种错题写五遍的学习方法,怎么突然转性了?
林晃纳闷地扽开卷子,借着邵家院里透过来的一点亮看那道题。
第二道古诗词默写出自《岳阳楼记》,他句子没错,错的是一个字——
林晃“啊”了一声,快速把卷子叠好揣进口袋。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曜”右边那半太复杂,他会认不会写,胡乱画了个长得差不多的玩意滥竽充数。
错也就算了,黑灯瞎火地看,画得还像个龟龟。
邵明曜的眼神恨得要死,“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林晃张张嘴,“啊。”
知道你名和会写你名,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林晃别开头看着隔壁,无语地认命,“一百遍,知道了。”
邵明曜哼了声,拎起小板凳,“写完给我送过来。”
“哦。”林晃推开院门,“那我回了。”
他边进院边在心里吐槽。
真麻烦。
邵明曜怎么那么小心眼啊。
憋了三天不吭声,就光想着要罚他写一百遍是吧。
“林晃。”邵明曜又在后头喊他。
林晃把院子里的灯泡踩亮,不耐烦地回过头,“又怎么了?”
院门外,邵明曜站在光线昏暗处看着他,身影利落修长。隔壁的杏树被小院的灯泡打出密密匝匝的叶影,落在他额头和脸上,衬得那双黑眸沉而亮。
三天没见,邵明曜的气质像是变了变,但又叫他辨不清。
只是那人融在夜色下,忽地就染了那么一丝秋意。
寂静的,凛而不寒。
“口罩摘一下。”邵明曜说。
林晃一愣,“嗯?”
“看一眼脸。”邵明曜的话声飘到他耳朵边,低低的。
“三天没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林晃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蜷了蜷,垂眸摘了一侧口罩,“这样?”
四只蝴蝶,底下两只潜藏在夜色中。
头顶的小灯泡晃着,最上面的沾了些光,如轻轻挥翅。
邵明曜的眸忽地有些深。
“嗯。”
他喉结动了一下,转过身,“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