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江阿秀的父亲入土为安。
由于时值夏末,天气依旧炎热。
唯恐传染瘟疫,几个胆大的村民把被压扁的尸体装进麻袋,推到远处的山脚下掩埋。
江夫子是这个村的村长,也是江阿秀的叔祖。
他早些年在县城教过私塾,因此被人尊称为“江夫子”,年老后回到乡下定居,并被推选为村长。
他心情沉重的邀请朱任侠到家里做客,一来答谢他的仗义援手,二来向他求救。
十六岁的江阿秀收起悲伤,与婶子徐氏一起忙前忙后的做饭。
院子里升起袅袅炊烟。
不多时,晚饭做好。
一碗白菜炖豆腐、一碗盐水煮野菜、一盘炒花生米。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盘油煎河鲜。
原来是江阿秀的弟弟江小鱼刚从河里捉的。
江父死在田胖子刀下的时候,这个十三岁的顽皮少年正在河里捉鱼,因此躲过了一劫。
因为菜少,所以只有江夫子与朱任侠对饮。
不要说江阿秀姐弟,甚至就连村长的儿子江二虎也只能坐在一边干看着。
江夫子从床底下掏出一坛珍藏了多年的白酒,亲自给朱任侠斟满。
“多谢公子仗义相救,穷乡僻壤,无以待客。些许薄餐,请勿见怪!”
“多谢村长款待。”
朱任侠早已饥肠辘辘,当下也不客气,举盅一饮而尽。
“早知道大力会遭此一劫,过年的时候就应该把阿秀嫁到邻村的张家。”
江夫子叹息着举盅,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江阿秀端着酒坛倒酒:“叔爷爷,我要去县衙告状,就算跑断腿,我也要替爹讨回公道。”
“胡闹!”
江夫子瞪了侄孙女一眼,“这恶少自称是黎平知府田宗仁的儿子,你觉得咱们锦屏县的县令有胆子管?”
江阿秀眼里噙着泪珠:“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锦屏县不敢管,我就上告贵州按察司!按察司不敢管,我就上告应天府!”
朱任侠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对江阿秀有些刮目相看,“想不到阿秀竟有这份气魄,与我朱任侠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年方十三岁,身材略显瘦小的江小鱼咬牙切齿的道:“何必这么麻烦,我揣一把匕首找到田家,趁他不注意,一刀捅死就是。”
“都给我住嘴!”
江夫子大怒,拍着桌子斥责姐弟二人,“大力已经死了,我更不能让你们姐弟去送死,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报仇。”
江二虎的妻子徐氏幽幽叹息一声:“别说报仇了,就怕这田公子还会回来寻仇,弄不好整个江家庄都要遭难。”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二虎突然跪倒在朱任侠面前:“我知道公子你会法术,求你留下来保护我们村子。”
徐氏也跟着跪地磕头:“求公子救救江家村,我们不想背井离乡。”
“我可不会法术,你们夫妻何出此言?”
朱任侠一脸诧异,难道他们看不见天上的神仙吗?
“都跪下。”
江夫子叱喝了江阿秀姐弟一声,自己也跟着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公子朝天上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恶奴便化成了一滩肉泥。想来就算公子不会法术也能召唤神仙,还望你大发慈悲,保护我们江家村渡过这场浩劫。”
朱任侠急忙把江氏一家子扶了起来。
“那是我的守护神现身了,你们都没看天上的神仙吗,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不曾看到。”
江二虎夫妻一起摇头,“求公子留下来保护我们的村庄。”
朱任侠为难的道:“我不知道神仙下次何时现身,他可能是看不惯姓田的为非作歹,方才出手惩戒。”
江夫子忽然转移了话题:“我看公子也就是二十岁出头吧?”
“二十三。”
“可曾娶妻?”
“三年没发俸禄了,我吃饭都是向王府借的米,哪里有钱娶妻。”
江夫子抚须点头:“阿秀今年十六岁,还未许配人家,老朽做媒许配给公子如何?”
“叔爷爷。”
江阿秀顿时红了脸,“阿爹才刚下葬,你怎么就讨论起我的婚事了?”
江夫子又喝了一盅:“只有把你嫁出去,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朱任侠瞄了江阿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