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瑗回到京城已有数日,赵宸觉得是时候通知汝南郡王府,于是派卢易把书信送了过去。
赵允让早朝后回府,见到书信震骇不已,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立刻命人备轿赶到安逸王府。
在赵宸的书房内,赵允让终于见到了失散了十年的儿子,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不禁老泪纵横,哽咽道:“宗瑗,我的王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赵宗瑗却是非常冷漠,眼神冷冽如冰峰般寒彻心骨,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一别十年,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赵宗瑗这个名字了。”
赵允让浑身剧震,心脏仿佛被什么利刃刺中,痛得难以忍受,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话?自从你失踪之后,为父一直惦记着你的安危……”
赵宗瑗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打断了赵允让的话,态度恶劣,语中带刺:“你会惦记我的安危?这是我听到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当初你绝情绝义,不顾骨肉亲情,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旧事重提,毫不留情地摧毁了赵允让最后的底线,满脸激愤地痛斥道:“当初是你有错在先,害死了雍王,难道现在还不知错?”
赵宗瑗心里一下子发火了,怒而反驳道:“我是诚心诚意向雍王献上汗血宝马,是他自己骑术不精,不慎堕马,重伤不治,这能怪得了我吗?”
赵允让气得脸色铁青,呼吸不自然起来,肩膀直颤,痛心疾首道:“那匹马野性难驯,你却故意把它献给雍王,分明居心不良!皇上若不是念在你年幼无知,早就以谋害未来太子之罪,把汝南王府满门抄斩了!”
赵宗瑗仍不服气:“它是三哥从西夏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良驹,三哥骑它都没事,怎可说是野性难驯?再说雍王与三哥年纪相差不多,又是同时学的骑术,同一位老师所教,这不说明了雍王的骑术不如三哥吗?”
“你还砌词狡辩!”赵允让咬牙切齿道,承受了十年分别之痛,想不到儿子始终不肯认错,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打醒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坐在旁边的赵宸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好意安排他们父子重聚,没想到换来的是无休止的争吵,神色严峻地呵斥道:“你们吵够了没有?过去十年的事了,还把它翻出来有何意义?难道死去的雍王还能活过来?”
两人都被赵宸的话震慑住了,呆呆地望着他。
一阵沉默过后,赵宸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十年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和好如初有何难的?”
赵宗瑗眼中的仇恨消退了几分,但是忽然想到母亲的死,心底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表面却摆出一副心胸广阔的样子,道:“看在三哥的份上,十年前的事就这么算了!”
赵允让神色稍缓,不料赵宗瑗下一句话气得他差点吐血。
“不过,要我再叫你一声父王,那是绝对不可能了!”赵宗瑗语气坚定地划清了界限,转身飘然离去了。
听到这番毫无转圜余地的话,赵宸也是始料不及,心中竟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赵允让心痛不已,死心似的咬牙说道:“你不认我这个父王,我也没有你这不肖儿子!”
赵宸回过神来,轻声劝道:“父王,你别生气,相信过段时间,九弟会回心转意的!”
赵允让深深地望着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愧色,怅然叹道:“宸儿,看到宗瑗这个样子,我终于明白你当年为何执意要搬出去,而后性格大变,那都是你故意做给我看的!在众兄弟当中,你和宗瑗的关系最好,宗瑗的母亲又视你为己出。发生那件事后,要不是你进宫求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皇上早已把宗瑗推出午门斩首了,而我却因一时之气,想要亲手杀了宗瑗。我伤害了宗瑗,也差点杀了你,更伤了你的心!都是我的错!宗瑗不认我这个父王,是我罪有应得!”
听到父亲伤心自责的话,赵宸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离开王府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样,虽然那时只有十三岁,却已满腹经纶,风华绝代,享誉朝野,深得皇上皇后宠爱,与雍王一起学习治国之道,宫内甚至传言会在他们之中选出太子。发生雍王不幸堕马身亡的事后,赵宸怀疑赵宗瑗献马给雍王,目的就是为了帮他夺得太子之位,感到非常内疚,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赵宗瑗,却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因为他实在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只有九岁的弟弟会有如此深沉狠毒的心机。
赵宗瑗被遣送到岭南,然后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