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久违的明亮。
她愣了下,眼神落在面前的帘子上,翠绿的帘子点缀着水晶,摇摇晃晃折射出破碎的光线,让她险些以为在梦中。
视线渐渐往前,她看到檀木书案,书案上摆着毛笔架,放着纸墨,旁边还有一扇雕花小窗。
她看到有纷杂的飞雪零落飘散,耳边传来细微炭火烧着的声音。
窗外时不时有一抹绿色晃动,香炉缭缭升着白烟。
案上的香橼和秋梨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暗室中,再看见熟悉的场景,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的心跳渐渐狂跳,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睛紧紧看向前面的帘子,想像着宋璋一脸关心的从外头进来。
再过来抱住她。
手指紧捏在月白色锦被上,她身子前倾,在视线一落的瞬间,忽然注意到了一直坐在她床边椅子上的李容山。
沈微慈一愣,顿住动作。
所有的幻想在一瞬间破碎。
李容山静静看了眼沈微慈要起身的动作,伸手去将旁边放着的手炉送到沈微慈的手上:“这个地方你还满意么?”
“京城这些天的雪很大,这一场雪后,雪就渐渐少了。”
“你喜欢看雪,现在正是看雪的时候。”
沈微慈忽然有些不理解李容山了。
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咳小半个月冷眼旁观,又忽然说她喜欢看雪,将她换到这个地方。
她皱眉。
又低声问:“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李容山看了眼沈微慈,很快又垂下了目光。
将视线放在她握着的手炉上。
其实并没有什么愿意,是李容山不忍心她在暗室里了。
他有些不忍心看她落落寡欢的整日坐在椅上发呆。
更有些不忍心知道她有寒疾,还让她呆在潮湿的的屋子里,风寒一直也不见全好。
还有京城的雪快要过了,再过些天,今年的雪她就看不到了。
为什么。
这个原因解释起来很复杂。
因为他身边的亲信全都是不赞成的。
将她带出来是更大的风险。
他们都知道宋璋让人去了南疆。
要是宋璋从南疆带回来解蛊的方子,再将沈微慈带走,迎接他的就是宋璋的报复,他处心积虑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他也与皇位无缘。
宋璋还有长公主那一边的人,真斗起来,他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还是将她带了出来。
他在深夜徘徊思索了很多夜晚,想了一个又一个稳妥的法子,只为了想将沈微慈带出来。
有时候连李容山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疯的彻底。
只是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依旧让身边人安心,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抹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容山没有回答沈微慈的话,只是面色有些严肃的开口:“宋夫人,呆在这里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你依然不能出门。”
“不然,很可能后果比你想的更严重。”
李容山温和的面容一旦严肃起来,便异常的阴沉。
沈微慈看了两眼,心底紧了一下,又十分配合的点头。
李容山又道:“别问这里是哪里。”
他又看向她:“你也知道你不会得到答案的。”
沈微慈看着李容山:“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容山脸色微微的有些冷,他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有些冰冷的神情。
但那冰冷的神情又有些克制,没有蔓延开来。
他依旧没回沈微慈的话,而是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撑身坐在床榻上的沈微慈,她苍白的脸颊上因为热气染了一抹薄红,发丝全垂在身下,淡香袭来。
窗外是鹅毛大雪,屋内熏香燃炭,一如暖春。
她身上是丹青色大片白梨花的蜀锦,微高的领口也点缀着白花。
泛着光的大宽袖下是一双纤细匀称的手,白皙的人如月下白雪,给人宁静的岁月静好。
在有一刻,李容山觉得这一刻让人神驰。
但他知道这只是转瞬即逝。
他胸腔内许多话没有开口,尽管他现在心底有一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