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非人能忍受的疼痛,很快就让陆言再无其他心思。
他身上渗出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身下的手术台。
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被固定住了四肢,估计他已经痛得不知怎么翻滚挣扎了。
当然,也有可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别说说话,他现在是真正的连喘息都费劲。
然而越是疼痛,大脑却越发的清醒。
他甚至还能想:这就是阿时遭受过的,以及时刻在忍受着的吗?
但他明明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根本就没人能看得出他体内被病毒肆虐摧毁,痛成什么样子。
他可真狠啊。
对别人狠。
对自己也够狠的。
根根青筋在陆言脖颈,额角,手腕等处暴起,肌肉都仿佛在痉挛。
短短数分钟,那种被搅碎内脏,打断骨头,然后又愈合再生,又被搅碎的感觉已经循环了数次。
逐渐的,陆言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有青黑的颜色浸染他的血管,一点一点随着血管的流动而在全身游走。
他开始出现丧尸化了。
许多实验体注射了药剂之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反应,然后除了陆时这个产生病毒本源的本体,所有实验体最后都彻底被感染成为了没有思维,没有人性,亦没有了生命的丧尸。
这当然不是陆时想要的反应。
他要对药剂进行进一步的改进,就需要更多的与他反应相似的实验体,来进行各种实验采集,做数据的推演和验算。
本以为既然能从上个位面追到这个位面——虽然不知为何似乎没有记忆——陆言怎么的也算是个角儿,应该会比普通实验体耐造一些。
没想到……
他看起来似乎也要不顶用了。
废了?
陆时眼底浮现失望,转身就想走人。
身后的衣服却传来一股拉扯感。
他回头,看到陆言被固定在身侧的那只手不知是否因为丧尸化了而增加了力气,已经挣断了固定在手腕处的皮带,正死死拉住他的衣服。
陆时面无表情的垂眸瞥着他。
只见看起来神智似乎已经不太清醒的陆言,脸上浮现出剧烈的挣扎神色,空茫的眼眸在短暂有清明的时候,会死命的盯着陆时。
他仿佛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挣扎的姿态和断断续续的眼神,朝陆时传达他的情绪。
别走!
救救我!
或者直接杀了我!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绪在反复拉扯着他仅剩不多的思维,让他执念般用手死死抓住面前这根救命稻草,也是始作俑者。
间或痛楚的低吼两声。
丧尸化得更严重,更明显了。
“啧——”
陆时冷漠的观看了他几秒,勾了勾唇。
看起来应该还能用。
那就勉为其难再给一次机会好了。
他见陆言抓得死死的不松,懒得和他拉扯,也嫌被他碰过的衣服,干脆就把实验服脱了。
只穿一件黑色衬衫,越发衬得他在惨白的灯光下冷肃又清贵。
他回身,微微靠近了一些,看着陆言挣扎着求救又求死的模样,眸光一片凉薄,声音却含着笑意。
“这么废物啊?”
陆言原本思维已经越发混沌,压根听不到外界了。
但是对这声音以及声音主人的执着仿佛早在上辈子就已经刻入了灵魂中,让他得以在这濒死的时刻,都能听得那样清晰。
是谁?
啊……是阿时……
是阿时,在对我说话。
他艰难的,拼命的维持着一丝清醒,找寻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眼球上似乎也覆上了一层猩红,看着眼前这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如血色染就,又如同被烈火包裹的青年。
内心深处迸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恐慌。
“啊……时……”
他喉咙里,终于吐出了嘶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只是两个字,却每个字都仿佛在泣血。
那神情和语气,与上个位面的他,无限的重合了。
陆时都难得的怔了一下。
紧接着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再次徐徐开口,唇角挑起的笑意都充满了恶劣的蛊惑。
“不是说只要是我给的,就都喜欢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