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锚对各家的情况如数家珍,也对各项流程异常清楚,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随后,又和张正奇的儿子商量了一下细节问题,再次吩咐道:“铁锤,你开着车,带上大伯和二伯去镇子找鲁鸿,买个好棺木回来。大伯,二伯,您两位有经验,记得仔细挑挑。六爷爷是个利索人,也喜欢整洁,别弄的不像话了。”
几人应了一声,揣上钱和单子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陈兵看着他们跑到一旁商量细节问题,忍不住好奇道:“大哥,为什么要先通知老爷子的姥娘人?”
“娘亲舅大,我们这边的规矩,必须要先给姥娘人说。”孔达低声解释道:“六爷爷和姥娘家的表兄弟走的近,那边的日子也穷,这边富裕了,他没少接济那边。那边的表兄弟也尊重他,这种事就更得认真。若是赶上关系一般的,打个招呼也就算了。”
“那棺木来了,也得姥娘人看了,觉得不错才能上油漆。”
“人家要是说个‘不’字儿,这边马上就得换。”
陈兵一脸错愕,“这么严重呢?”
“这一代都是这个习俗,芦家沟的马家就遇到过这种事儿。”孔达低声说
道:“马家死了个老太太,他们瞎凑合。老太太的娘家人来了,差点动了镰刀。马定祥后来出面赔礼道歉,又换了好棺木,这事儿才过去了。”
“这规矩可真吓人。”陈兵撇了撇嘴。
“你是想说地方不富,规矩挺多吗?”孔达看他一脸讪笑,开口道:“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习俗也是根深蒂固的,有些东西改不了,也没办法改。”
陈兵深表赞同,认真道:“我感觉有点规矩也好,省的忘了祖宗。”
两人正在闲聊着,张铁锚从东偏房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四周,又命人开始搭灵棚。
这个活儿是村里人负责的。
孔达也不能闲着。
若是放在去年,这搭架子的活儿就能让人头疼。
可今年不同,村子里富裕了,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回来了。
不用长辈们动手,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快速行动起来。
灵棚搭好,又往左右两侧铺上了几床破被子。
现在天气凉了,长时间跪在地上,年纪大的人会吃不消的。
张正奇死的突然,家里根本没有准备寿衣。
不多时,汤耀龙和张铁锤等人先后赶来,也到了更换寿衣的时候了。
村子里的中年汉子们快步上前,
拿着木簸箕盖住张正奇的脸,便吵吵嚷嚷的忙活起来。
陈兵踮着脚尖,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去帮忙?”
“这活儿都是我爹那一辈儿人的事儿。”孔达说道。
陈兵看到张铁锚跑过去帮忙,又问道:“铁锤兄弟怎么不去?”
“阿香快生了,铁锤不能去。”孔达说道:“村子里有人过白事儿,凡是过来帮忙的,家里有小孩子的,回到家都得往大门口撒上香灰。老人常说,孩子小,魂儿不全,容易看见脏东西。有了香灰,那些脏东西就不敢进门了。”
“哦。”陈兵恍然大悟,好奇宝宝似的问了一堆问题。
寿衣换好,放进冰棺,祭品摆在了桌上,外面的哭声震天。
孔达看着陈兵点了支烟,问道:“这个能看明白?”
“我前几天和你们村的几个老爷子胡扯,他们说灵棚底下分远近。我感觉吧,现在就是这个情况。”陈兵低声说道:“你看,铁锤兄弟混的风生水起,铁柱哥在他们家也能排的上号,可也得跪在那几位后面。”
“就是这么个理儿。”孔达点了点头,又和陈兵闲聊几句,便来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这是张林车的院子,孔广通和老虎爷爷都在
。
张正林的情绪也比较稳定,可眉宇间却尽是哀伤,面前的烟灰缸里还放着未烧完的烟。
孔达将烟按灭,又安慰了一番。
“孔达,你说的这些道理咱都懂。人死如灯灭,谁也不能跟命争。”张正林叹了一声,苦涩道:“可咱心里难受。”
呜呜哇哇……
这边正在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响。
戏班到了。
古寨村的白事是七天。
前几年,村子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觉得耽误的时间太长,建议改成三天或者五天。
只是话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