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一切记忆都泛黄的年代。
熙攘的打闹声,窗外的冷气顺着关不严的窗户缝儿里嗖嗖地刮进来,旧式黑板擦刷刷地擦着粉笔末,这一切都让刘泽止不住地头疼。
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长时间了,此时他瞪着自己斑驳的木桌上那个简陋的小日历,眼底还残留着巨大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死前的画面。
“连自己都养不活!废物!”
“老板啊,就咱们公司这点工资,你谈什么理想?”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没钱你配吗,我呸!”
就在一天前,他还是个小老板,为了跑业务而到处做孙子。
陪这家的供货商喝酒,拉着另一家老板叙旧,为了他那个只有十个员工的小公司而强撑着,年仅三十就患上了痛风和严重的胃病。
变故就发生在一天前,明明签好的合同按
时出货,厂家却到期拿不出货,他亲自到郊区大厂里看情况,酒过三巡后,套出了话,厂家将原本打算给他的货物给了另一家公司。
“刘老弟,你就省省吧,人家的价格比你实惠,你总不能挡着我赚钱吧。”
刘泽简直气笑了,“咱们可是合同在先,凡事都要讲个前来后到。”
“在钱面前讲个屁的道理,你想告就去告,反正这次赚的钱扣了违约金还有的赚!”
刘泽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这种小微企业资金微薄,好不容易拉来一批货,总会被人截胡,他的运气向来不好,而穷则是一切困难的根源。
郊区的路没修好,刘泽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打算等酒醒了再开车,却没留神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踩空,从高高的土垒上摔下来。
闭眼前,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失败,再醒来,他就来到了这里。
脖颈处似乎还
残留着颈椎断裂的剧痛,眼前的血红却渐渐消失。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破了口、关不严的窗户。
记忆里这是他曾经上过的高中,偏僻落后的小县城里唯一一所公办的高中。
当年刘泽拼了命地考上这所高中,他不是什么脑子好使的天才,唯一靠的就是吃苦。
别人做一遍的题,他就做五遍、十遍,教材上的练习题都让他做了不下百遍。
刘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身体终于变了个姿势。
他抹了一把脸,将脸对着漏风的窗户吹凉风,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下。
高中时期,因为他是从村里来的,班上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远离他、排挤他。
把他排挤到全班靠墙靠窗最后一排的位子。
在刘泽的高中记忆里,这扇窗户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冬天严寒,暖气片集中放置在教室中间,只有他的座位万
年不变,整个严冬,一抬头就是这扇破旧斑驳的窗户,呼呼的冷风刀子似地刮在他脸上,耳朵长满了冻疮。
所幸他是农村出来的苦孩子,也习惯了什么都硬抗,只是外界的寒冷无法真正打击到他,真正毁了他整个高中、甚至是这一生的,是高二发生的一件事。
“刘泽!是不是你干的!”
刘泽慢慢转过头,视线落在教室门口气势冲冲的人身上。
此人是他的班长,李玉田,冤枉自己偷了班里收上来的暖气费,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连学校都认为是他偷的钱,狠狠地在档案上给他记了一笔。
当他毕业那一年废寝忘食考上公务员后,在政审时被刷下来,才知道自己高中的履历上竟然有这样被诬陷的黑点。
如若不是当年公务员落榜,他也不至于错过毕业季招人,只能自己创业。
而创业的艰难间接导致了他的
死亡。
人生,果然在很久之前,就为你的结果埋下了伏笔。
刘泽连站都未站,抬了抬下巴道:“有事一次性说清。”
他这个人嗓音低沉,平静的样子让周围人都莫名安定下来,就好像他的话很有说服力一样。
李玉田也愣了一下,好似为他突然的转变感到些许诧异,但也就是一瞬间,马上又恢复了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班里收上来的暖气费是不是你偷的?”李玉田问道。
刘泽摇头否认:“不是。”
李玉田显然不信,冷笑道:“上节课体育课,我们都去操场了,只有你一个人在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