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底层的小人物,最悲哀的莫过于命运的无常——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而由他人摆布,肆意践踏。
望着深爱的姑娘被日本人迫害,惨死在自己眼前。
那种根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痛苦,绝望和愤怒,除了当事人,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如果是在前些年,王贵发誓,自己绝对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杀死小桃的刽子手吉野那个老王八蛋拼命。
但此刻他只是痛苦的流着泪,颤抖着身子,将这份刻骨的仇恨深深的埋在心底。
当汉奸和日本人周旋的这段日子教会了王贵一個道理:
鲁莽的拼命纯粹只是送死,他可以不在乎性命地冲上去替小桃报仇,和吉野拼命,可下场只有一个——惨死在吉野手中。
依旧无法报仇雪恨不说,后续或许还有像小桃一样命运悲惨的女孩,同样会惨遭吉野的毒手。
所以王贵决定隐忍,他把自己想象成一条耐心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就等着吉野这个老王八蛋露出破绽,狠狠的咬上去,一击致命。
哪怕是和他同归于尽。
只能能够为小桃报仇。
这一切原本还算顺利,王贵尽力去隐忍,甚至小桃的父亲来找日本人讨说法,而被日本人痛打,卧床不起,王贵都忍着没去探望,而彻底与小桃一家撇清关系,以避免日本人的怀疑。
不仅如此,他卖力的讨好着日本人,不管是征粮还是维持治安,他都将自己演绎成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铁杆狗汉奸。
也因此获得了日本人的信任。
在细柳镇的乡亲们之中,也是骂名极甚,个个都称他为日本人的狗腿子。
不过这些王贵都全然不在乎了,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哪怕同归于尽,也可以彻底杀死吉野给小桃报仇的机会。
结果前些日子,日军方面突然向细柳镇增兵,还额外加强了一个加强中队的兵力协助宪兵队驻守。
日本人的势力在细柳镇空前强大起来。
外加上治安强化,整个细柳镇进入战时警戒状态。
王贵忽然绝望地发现,他做了许久的筹措,一下子变得毫无用处。
整日里,王贵甚至连吉野的面都见不上一次。
还谈何刺杀,为小桃报仇?
……
七日,傍晚。
王贵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按照固有的时间间隔,赶回家中看望母亲,这并不算长的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走过来的。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替小桃报仇,杀死吉野。
但心底同样有痛苦,他不知道一旦自己出现意外,这年过七旬的老母亲又该怎么办。
正思绪空洞而茫然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头套突兀从昏暗的巷子里飞出来,精准无误地套在了他脑袋上,接着脖子后方被人狠狠地打了一焖棍,整个人直接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的王贵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只见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他挣扎了几下,这才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手脚,根本动弹不得,从手腕和脚踝的关节处传来被绳索勒紧的剧痛。
他想张嘴,嘴巴却也传来剧痛,被人用什么死死的塞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咽咽几声。
耳边有几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一个说道:“这小子叫王贵,是这细柳镇的伪军排长,名声挺臭的,是小鬼子的铁杆汉奸,平时跟在鬼子身边为虎作伥,没少帮着欺压老百姓!”
另一个当即大怒:“他娘的,那还留着这狗日的干什么?砍了算了!”
呜呜呜——
王贵挣扎起来,先是恐惧和绝望,接着则是浓烈的不甘。
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被人当做狗汉奸杀死。
他还想着为小桃报仇,杀死吉野那个王八蛋呢!
这时又有一道较为沉稳的声音响起:“咱们这次行动,最好有日伪军内部的眼线协助,我倒觉得可以试试策反这个王贵!”
“这小子不是鬼子的铁杆汉奸吗?能策反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是一间较为隐蔽的院子,院子的大门紧闭着,屋内点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火焰在透过门缝吹进来的微风的轻抚下,不断地摇曳着。
还有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个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