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芳姨,那我先去整理东西了。”温然对她笑笑。
“哎,好。”
房间不大,床、衣柜和书桌,简单的摆设,窗外是一棵枝冠舒展的蓝花楹。温然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树周满地蓝紫色的落花。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头,芳姨站在房门口,问:“饿了吗?我去煮碗面条吧。”
“是有点饿,那麻烦芳姨了。”
芳姨的视线在温然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笑着说:“不麻烦,做好了我叫你。”
房门关上后,温然走进洗手间,镜子被擦得很干净,照出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温然小心摘下颈环,右手慢慢摸到后颈,手术疤痕几乎已经平复,只有皮肤下微微凸起的一小块尚能佐证他的身体里的确被植入了人工腺体,并注入了合成的oga信息素。
出院前的各项检查表明他的腺体已经开始像一个正常器官一样运作,能够分泌且散发出微少的信息素,只是温然自己从没有闻到过。
这意味着他还是beta,只有beta才无法对信息素产生敏锐的嗅觉反应。
长时间的飞行让腺体变得肿痛,但温然只放松了不到半分钟就重新戴上颈环——陈舒茴曾要求他最好连睡觉都戴着颈环,要完全适应它、习惯它,就像坚信自己从出生就是oga那样。
这场洗脑从温然作为温家夭折的小儿子的替代品而被领进门开始,七岁的他沿用了死去的温然的一切,名字、性别、身份。除温家之外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温然早就在国外离世,没有人知道是他接替了温然,替温然长到十七岁。
于是他从七岁起就戴上颈环,扮演一个合格的oga。他几乎不去学校,没参加过任何一次集体体检,去年一整年他都待在研究所里,按照医生制定的食谱和药物,将自己变成一具适合被植入人工腺体的身体。
戴好颈环,温然和镜子里那对漆黑的瞳孔对视半晌,最后看向右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十年前就是因为这颗泪痣,陈舒茴才从十几所福利院的同血型孤儿中挑中了他——真正的温然脸上也有这样一颗泪痣,同样的位置。这个世界就是会出现这样吊诡的巧合,无法解释。
温然想起刚刚芳姨看着自己的脸时出神的表情,大概也是回忆起了那个死去的小少爷。
把少得可怜的行李拿出来放好,又在床边坐着发了会儿呆,温然听到芳姨在叫自己,便起身下楼,下了楼才看到温睿也回家了,正在吃面。那盏大吊灯被打开了,整个客厅却奇怪地依然让人感到十分阴沉昏暗,好像怎么都照不亮。
温睿比他们早两天回国,看装束也是刚从公司回来。温然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时他抬了一眼:“怎么又穿这种不合身的破烂,你妈都不给你买衣服吗。”
明明他们的妈是同一个,温睿在他面前却总爱用‘你妈’来代称陈舒茴。温然回答:“也没有很破。”
只是小了点而已,毕竟是两三年前的衣服,从去年到今年他一直在穿病号服,对新衣服毫无需求。
温睿哼笑一声:“吃完我带你去趟商场。”
“不用了吧。”温然现在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阴沟老鼠,恐惧人多的地方。虽然老鼠比他有活力,但内核或许是差不多的。
“穿得像个乞丐一样,没踏进大门就会被人踢出去的,温然。”温睿扯了张餐巾纸擦擦嘴角,“回首都之后就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脑袋放清醒点。”
他站起来,路过温然身边时拍拍他的肩,神秘又不正经:“明天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二天傍晚,温然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和温睿一起上了车。车开了很久,久到温然快要打瞌睡,最后终于驶入一处类似度假区的地方,大片绿化和湖泊。
到了目的地,在门口等候的侍应引导他们上电梯,进入一间包厢,餐厅区坐了几个alpha,正抽着烟在聊天。
“温大少爷总算来了,我瞧瞧,这个oga眼生啊,哪儿弄来的高中生?”
“没哪儿弄来的。”温睿带温然在桌旁坐下,“这我弟弟。”
“哦,这是回国啦?长了这么张脸,难怪一直捂着,怕谁惦记呢是吧?”
温睿道:“就一小孩儿,别给吓着。叫人上菜吧。”
话题很快绕到了别的地方,温然忍着烟味默默吃东西,所幸这群人目的似乎并不是吃饭,没多久就去了旁边客厅的沙发上靠着喝酒,他才得以喘口气。
酒杯碰撞间,谈笑的声音越来越低,是聊到真正要聊的内容了,温然自觉走过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