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刘进来访,他也是一愣。
史全是史良娣的二哥,但说起来,和史良娣的关系,远远比不得史恭。
之前,史高曾找他,让他安排了一个西市狱狱丞的职务。
史全倒也没拒绝。
可刘进突然造访,确着实让史全有点惊讶。
要知道,如今的刘进,可不是几个月前的刘进。
汉帝亲口承认的皇长孙,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太孙。
平舆候,八百户食邑,执掌虎豹营骑……
好吧,虎豹营骑可以不管。
但也足以表明,刘进已经入了汉帝的视线。
“臣史全,拜见平舆候。”
见到刘进之后,史全忙不迭上前拱手一揖。
刘进忙走了几步,一把搀扶住了史全,笑道:“二舅何必如此,真要见礼,也是甥儿给二舅见礼才是。”
史全道:“君侯非比往日,总要有些礼数才是。”
他松了口气,知道刘进并非找事,于是便把刘进领到了后宅。
史全家中有一妻三妾,两个儿子四个女儿。
这人丁,要比史恭一家兴旺不少。
他先让家人过来拜见了刘进,然后带着刘进来到书房。
“君侯今日来,有何见教?”
“非是见教,而是有些疑惑请二舅指点。”
“哦?”
史全闻听,顿时来了兴致。
“不知是何疑惑?”
“甥儿今日在街头行走,见许多胡巫,光明正大行走于街头,传授人巫蛊之法。”
“甥儿想知道,那些胡巫从何而来,为何官府不曾阻止?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在街上授巫蛊之术,有何底气?二舅应该知道,这长安乃天下首善之地,若巫蛊之法普及,会造成多大的风险?最重要的是,万一那巫蛊之法传入宫中的话……”
史全闻听,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君侯所言,我也有耳闻。只是我方上任,县衙里的事情尚未梳理清楚。那些胡巫,有来自西域,也有来自漠北,难以寻找源头。我曾将此事上报京兆尹,可京兆府那边的情况与长安县一样,按道侯甚至来的比我还晚。到目前为止,京兆府还没有给出指示,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长安县不可抓捕吗?”
“我听说,之前曾抓捕过一些,但不久之后,便被绣衣拿去了诏狱,之后就没了音讯。”
“绣衣?”
刘进闻听,眸光闪烁。
“绣衣可有行动?”
“据我所知,没什么动作。”
史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来长安县,能执政一方。哪知道,这长安县还不如左冯翊司马自在……我听说,胡巫出入巨富公卿之家,如入无人之境。君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那些胡巫,都有来历!
刘进想了想,沉声道:“二舅,放任不管,必生大祸。陛下如今不知这宫外的情况,但若是知晓,必有雷霆之怒。按道侯那边,非二舅你可以相提并论。说句不好听的话,真要是出事了,陛下未必会怪罪按道侯,但一定会问你的过错。”
“我也知道,可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与母亲知晓?”
“尚未。”
“二舅,你糊涂啊!”
刘进不禁顿足捶胸。
有些事,你可能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但不代表你可以没有行动。
你上报了京兆府,听上去好像是尽了职责,可追究起来,还是你去承担责任。
“宫中,最忌讳的便是巫蛊,你应该与母亲知晓,而后请母亲转告皇后。”
“啊?”
“如此一来,你便能入了陛下的眼。”
“我……”
“二舅,这种情况如此蔓延,早晚会被陛下知晓。你现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还请君侯指教。”
“你立刻写两封信,从你上任之后,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写清楚。一封与我,一封与母亲。与母亲的信里,尽量用聊家常的口吻书写,就好像是,诉苦!”
史全立刻露出恍然表情。
他不是官场生瓜蛋,如何能不明白刘进的意思?
他只是长安县令,距离直达圣听的程度还插着十万八千里。
哪怕西汉时期,官场的规矩没有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