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刘颂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之所以醒来,是因为他的贴身小厮前来呼唤。
刘颂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有些迟钝地想:这一晚睡得还挺暖和。
小厮庆儿苦着脸道:“老爷,咱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休得胡言!”刘颂一边由他服侍着穿衣,一边训斥,“老爷我能丢什么东西!”
庆儿却不得不提醒:“老爷,太子手谕……”
“啊!”刘颂脸色一白,慌忙四处搜寻,可是他随身之物也一样不缺,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早已洗净烘干,整整齐齐叠放在炕头,唯独没了装着太子手谕的长条包袱。
他捶了捶脑袋懊恼道:“我就不该喝那么多酒!怎么就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
庆儿咕哝道:“您那位同年就不是什么好人,根本就不许我们近身伺候!”
“你这小厮好生无礼!”外间传来章瑾之的声音,微带怒意,“老夫怜惜尔等赶路辛苦,特意准备了好茶好饭款待,怎的还成了老夫的不是?”
“无知奴才!”刘颂忙斥道,“章年兄也是你能编排的?”
章瑾之在外哼了一声,“惠平兄,我看就是你素日待下过于宽和了,才使得这奴才不分尊卑!
“也幸亏是在愚弟这里,若是换了别处,岂不是要闯下祸来?”
刘颂朝庆儿当胸踹了一脚,骂道:“还不赶紧去给章年兄下跪磕头!”
“可不敢当!”章瑾之阴阳怪气道,“章某如今不过九品小吏,哪里当得贵介赔礼!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刘大人近侍之人自然是高我一等的。”
刘颂赶忙穿上鞋,小跑出去,亲自打躬作揖:“年兄休要这样说,弟可无地自容了!弟昨日贪杯,失礼之至,还请年兄勿怪!
“这样吧,小弟做东,请年兄务必赏光,至于这无知蠢材,弟来得匆忙,身边没有他人可用,还是要碍年兄几日眼了。”
章瑾之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惠平兄远来是客,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还是我来做东。”
刘颂住的是陈九叔的房子,陈九叔早早去请了村里两个妇人来帮忙做饭。
虽然是农家饭,但油水很足。
刘颂有些吃不下去,跟昨天的精致酒席比起来,这些饭菜简直难以下咽啊!
章瑾之却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一边跟他说这几年在这边的种种不易。
刘颂渐渐被他的述说吸引,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还不停催促停下来吃菜的章瑾之继续往下说。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饭菜都热了三四回。
刘颂感慨道:“周世子和章兄才是做实事的人,小弟自愧弗如……”
“对此当浮一大白!”章瑾之大笑,陈九叔非常有眼色抱了一坛酒过来。
章瑾之拉着他一同坐下,跟刘颂介绍:“这位是屯子里的耆老,久旱之下到处大乱,若不是有他老人家坐镇,这屯子里也早就开始人吃人了。”
刘颂主动举杯:“老丈,下官敬您一杯!”
陈九叔慌忙站了起来,饮了之后,又回敬了一杯。
刘颂干脆利落喝了,然后便阻止章瑾之倒酒:“年兄,弟还未醒酒,实在不能再喝了。”
“那好,”章瑾之拉着他去了隔壁屋里,亲自泡茶,“咱们品茶清谈。”
刘颂便不再隐瞒来意:“年兄,小弟这一次来传太子手谕,便是要召周世子回京,太子新年登基,要大赏功臣,周世子便是顺理成章的承恩侯。
“本来太子还要赐婚,但周老爷子上书明言周世子在筹备成亲了……太子便匆忙写下手谕,命弟星夜赶来。”
他摇头苦笑:“章兄,弟不是愚笨之人,你也不必再灌小弟酒。
“小弟知道,虽然小弟来得不迟,却也迟了。”
章瑾之呵呵一笑,“惠平兄,你放心吧,这次回去,太子必不会苛责,说不定,如今的局面还是太子殿下乐见的呢。
“我们这位主母,虽然如今身在农家,但的的确确也出自书香门第。
“当初有位翰林院待诏秦子游,不知惠平兄还有印象?主母便是秦子游之女。
“如此这般,明面上不会有人诟病,而我们大人又得偿所愿,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刘颂苦笑一声,“不管怎样,米已成炊,说什么都迟了。还有两位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