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捂着被戳的地方,小声嘟囔,“知道了。”
他看着池非屿离开,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谢景辞才将门关上。
视线内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谢景辞心底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脑海中仍浮现着池非屿的身影。
他有点想池非屿了,这个小气鬼,自己来不了,还给他把陈澄赶跑了,真就一点仇能记上好半天。
谢景辞叹了口气,他看向在沙发上对峙的小白和锦鲤,心想,算了,还有两个崽跟他玩。
话虽这么说,谢景辞当晚没怎么睡好,他夜里时不时就惊醒一次,担忧在心头飘荡。
他拿起手机想给池非屿发消息,又怕打扰到对方,他清楚人鱼之间的冲突他没法插手,人类在深海面前太过脆弱,他强行跟过去,不过是给池非屿添麻烦。
谢景辞扔开手机,后仰倒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脑子格外清醒。
明天去海边看看吧。
池非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海域,目光深邃复杂,距离他上一次来这,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邹怀生立在池非屿身旁,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怀念之色,他侧眸望向池非屿,“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会带着族人暂时守在这片海域,不过……”
他浑浊却仍犀利的眼眸紧盯着池非屿,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只会帮你守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你无法完成约定,我会立即带他们离开。”
“嗯。”
池非屿神色淡淡,他微垂着眼眸,聆听海水送来的远方的讯息,这场反动将迎来落幕。
他毫不担心结果,从一开始结局就已注定
人鱼终究不适合长期群居,他们骨子中仍流淌着野兽的血脉,本能驱使他们争夺攀比,发情期的人鱼更是会排斥领地内所有的同性。
经过数年的推动发酵,族地的气氛早已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为了繁衍生息将所有人鱼束缚在族地,本就是违逆天性的决定。
鲛人的介入就像一根导火索,搅乱原本看起来平静的水面,混乱之中能坚守长老会的除却作为护卫的鲛人,定然寥寥无几。
而这一次作为棋子的鲛人临阵倒戈,失去最听话的拱卫,几条老鱼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不过池非屿并不想造成大批海族伤亡,他早在族地内安插了人手。
风宇洋兄弟两便在其中。
此刻,族地内出乎预料的和谐。
风宇洋看着眼前的鲛人,突然往后退了好几米,他捂着胸口鬼叫,“哎呦,我不行了!你赢了!”
他呱一下倒下去,滚下去前还冲旁边的人鱼眨眨眼。
那条人鱼心神领会,也往地上一倒,开始毫无感情地念台词,“打不动了,啊,你们真厉害。”
在场其他人鱼见此,捂脑袋的捂脑袋,捂胳膊的捂胳膊,一个比一个演得敷衍。
没有人鱼想真正和鲛人打起来,这几十年来,鲛人和人鱼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族地,虽说鲛人是人鱼的附属,但时间长了,谁还没交上一两个异族朋友,对平时插科打诨的伙伴哪能真下死手。
再加上,眼前鲛人的数量是人鱼的三倍多,即使人鱼能打,也要吃上一番苦头,人鱼们脑子又没问题,他们对长老会本就没有归属感,更是厌烦现在的局面,有人站出来打破现状,他们何不顺水推舟。
因此有一就有二,池非屿安插的人手开始浑水摸鱼,他们怂恿自己认识的人一起倒下。
一旁还在跟鲛人打的人鱼见自己同伴不仅躺平,还和路过的鲛人唠嗑吃瓜,心底也不平衡了,倒戈的队伍逐渐壮大。
直到最后,几个还在‘拼死反抗’的人鱼都被其他人鱼拉住。
风宇洋拍了下还在挣扎的人鱼的脑袋,“你傻啊,他们赢了,我们就能随意出去玩了,你还想每到发情期就被抓起来锁上吗?你明年就到配婚年龄了,小心长老会给你安排个脾气暴躁的雌性人鱼。”
那条人鱼不动了,他狐疑地打量着风宇洋,“你知道是谁带这些鲛人来的?”
风宇洋虎躯一震,磕磕绊绊地回答:“啊……不、不知道。”
人鱼眼眸一眯,反勾住风宇洋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快说。”
‘随意能出去’五个字对人鱼的影响不可估计,有年长的人鱼顾忌族人凋谢的情况,可看到小辈们期待的目光,还是沉默了。
几十年的束缚让他们原本坚定的心产生动摇,为了繁衍,失去自由,违背天性,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