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悠悠,秋风徐徐,车来车往,人行络绎。
但见古道尽头有一枯槐,枯槐之后有一牌坊,坊高三丈,上书‘龙门村’三个大字。
此时,天下房家素有‘五门正宗’之说,而传说中的五门之一‘龙门’,便在此龙门村,南山之巅。
“莲妈快看,莲妈快看,我已踢了四十个!”
龙门大殿后堂,庭院之内,突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爽笑,其声稚嫩,顽皮骄纵。
“小姐······慢些,看你额上的大汗,若是……若是累了便歇上一歇!”
一六旬老嬷口喘粗气,连连叮咛。
老嬷跟前,一女孩年仅六岁,发结成辫,此时口中振振有数,如麻雀般跳跃不停。
身前,一只鸡毛毽子随之上下窜动。
庭院边缘,一众下人荷戟执戈,规身矩立。
女孩继续念道:“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到你了,莲妈!”
女孩右脚一转,毽子忽如飞镖一般射向莲妈。
莲妈一个冲步,可谁知腰下一软,却是没能跟将上去,毽子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莲妈双手捂腰,面有痛色,道:“不行了,小姐,老妪当真不能再踢了!”
女孩伸手拭去额头汗珠,小嘴一嘟,甚是叹惋。
道:“哎,莲妈怎会没有接住,好生可惜!”
那莲妈喘上两口粗气,又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比得了······哪里比得了你们年富力壮,再踢将下去,非得散了不可。”
女孩面有失落,下一刻忽又转喜,朝向一旁廊庑道:“哥哥,你来陪思思一起踢毽子可好!”
但见廊庑之下,一男童年齿七岁,面相清俊,循庭除而坐,双手支颐,神游物外。
此刻听闻妹妹来唤,男童只淡然回道:“你自己踢吧,这天又乌又暗,呆会瞧不给你淋了!”
莲妈关心道:“小姐,少爷说的极是,今天天色偏凉,你这般大汗淋漓,吹了风定是要着凉的!”
小女孩眉色一瞥,哂笑道: “哼!莲妈有所不知,哥哥那是托辞,他此刻定是在想娘!”
被年幼一岁的妹妹猜中心事,且如此好为人师地数落,男孩不禁面露尴尬。
当即辩解道:“我哪里是托辞了,就是不想同你玩耍罢了!”
女孩双手叉腰,忽地摆出一副大人姿态,操着父亲口吻道:“泽儿,你娘再有几日便回来了,这段时间,要好生照抚妹妹,你可记得!”
女孩继续道:“父亲关照你的这番话,我都不曾忘记,你倒忘了干净,现下还要我来唤你玩耍,哼,哪比得了我一个女孩子家懂事!”
说着来至一旁,捡回地上的鸡毛毽子,右手一掷又是踢了起来。
男童听后微微一怔,竟是哭笑不得,却也不多做理会,只是目光透露着些许深邃。
一旁莲妈眉头轻皱,若有所思,心道:少爷年龄虽小,然心思缜密,想必此时已是留意到了事情中的端倪。
夫人离家足足一年有余,每每问起,老爷均是这番说辞,只怕是为了安抚孩子心曲。
更加奇怪的是,老爷自上次回至龙门,便住进了后山‘极寒冰窟’,衣食饭菜也全由下人送达。
那极寒冰窟阴冷刺骨,伤人腑肺,洞内寒冰具由极寒之地运输而来,莫说是普通人,便是内力深厚之人,长时间呆下去也是禁受不得。
老爷究竟是怎么了,此事可否跟夫人消失有关。
想到这处,莲妈心中忐忑不已,只暗自祷祝,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此时,天空乌云低垂,山风更显清冷,厚厚云层之上已可闻隐隐雷鸣不断!
凉风拂过,莲妈身躯蓦然一抖,鸡皮疙瘩尽也起了一身。
忙向女孩关照道:“小姐,天气转寒了,看来是要下雨,咱们不如回屋歇息,改日再玩吧!”
女孩细眉一皱,老不情愿道:“哼!每日都是这副鬼天气,那山下去又去不得,这院中若再不让耍,我可真要憋坏了,你看,如今这胳膊腿都没以前灵快了!”
女孩忽地由悲转喜,又道:“前几天才刚下过雨不是吗,若我说,今日这雨多半下不来,龙王爷早就没有喷嚏可打了,之前也有只打雷不下雨的时候来着!”
说话间,拎起毽子又踢了起来,背后衣襟直打湿了大片。
一旁莲妈正要说些什么,却忽地怔在原地,双眼瞧望月门方向,好似察有异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