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津一带,南山以南,水村山郭,乃是方圆百里闻名遐迩的村镇‘龙门村’。
此处民户千口,物阜人丰,饫甘餍肥,胜似天国。
暮春时分,太湖水碧如蓝,南山花红似火,龙门负郭之上,更可见桃李争艳,落英缤纷,檐宇不掩春色,朱漆更添繁锦。
通衢右角,坐落一三层楼阁。
且见此楼阁琼台彩楹,桂寝雕甍,金闺流耀,玉牖含英,时有膏粱进出,长伴胭脂迎送。
其上更立匾额一面,上书‘红杏楼’,此乃龙门村最大的风月场所。
阁楼之上,一紫衫公子衣袂翩翩,循庭除而下。
身旁更随有一名女子,只见其花枝招展,面色潮红。
女子将紫衫公子一路送至门外,搔首弄姿,媚眼连连。
紫衫公子道:“美人儿,我下次还来找你!”
女子朱唇嘟起,佯装置气道:“美人儿长,美人儿短,美人儿死活也不管!”
紫衫公子道:“美人儿,我怎不管你死活了!”
女子道:“你若是在乎我死活,便将我迎进门啊!”
那公子闻言立时止步,悠悠转身,撇去额前一绺长发,右手一探,已至那女子腰间,陡然发力,将其拉入怀中。
女子一声娇喘,应势软偎在紫衫公子怀抱。
紫衫公子轻撩她燕颔,坏笑道:“小淫妇,看我不炮制你!”
说着左手已向那女子胸前摸去,女子啊地一声嘤咛,一记转身,已逃离公子怀抱。
腻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也如此不知节制,公子好坏!”
紫衫公子得意生笑,道:“哈哈哈!明日我便来找你!”
言毕,转身踱出门槛。
却在这时,旁侧忽地奔出一道人影,避闪不及,二人撞作满怀,纷纷仰翻在地。
紫衫公子心有怨怼,起身便骂:“日你娘的糟粕东西,可是瞎了狗眼不成!”
回头去看,见那人竟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此刻正眼望地上一滩稀粥心疼不已。
公子再看自己衣襟,竟也被泼脏大片。
他气不打一处来,顺手绰起一根木棍,向那乞丐便冲了上来。
乞丐见状吓得滚出老远,面容之上尽是委屈。
其时这乞丐已有三日未曾进食,今日终于讨来一碗稀粥,情不自禁之际奔得快了。
岂止祸福相依,竟挺撞了这位贵气公子。
紫衫公子几步跟近,只听咚地一声闷响,木棍已抡在那人头顶。
乞丐顿时头破血流,蜷缩在地呜呼哀嚎。
周遭民众听闻响动,纷纷驻足围观,那公子无丝毫忌惮,手起棍落,又接连打下。
乞丐一时疼得难以禁受,稽颡在地,苦苦乞恳道:“大爷饶我性命!大爷饶我性命啊!”
紫衫公子忽地挺直腰板,指向手中木棍,刁钻促狭道:“你向我求饶便是错了,是木棍要打你,而非是我,若是求饶,你也该向木棍求饶才是!”
那乞丐听闻这话蓦地抬起头颅,但见他满面沾血,神色迷茫,实没听过这等言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为。
紫衫公子微微一笑,道:“你不如向它求饶试试,且看它听不听得懂,又是否肯饶你性命!”
言毕,面色一嗔,抡起木棍再向那乞丐夯了上去。
乞丐哇地一声惨叫,双手抱头,左右翻滚。
木棍下落之处,尽取那乞丐要害,只见那乞丐滚过几下已是没了气力,昏死在地动也不动。
周围民众见状,不时传来唏嘘之声。
那公子仍不肯收手,木棍又是抡了好久才得罢止。
他呼呼喘上几息,唾口骂道:“看来,这木棍实不想饶你性命,瞎了眼的狗东西,这双眼于你当真无用,我不如代为取了它吧!”
竖起木棍,猛向那乞丐眼眶戳去。
却在这时,跟旁忽然探来一手,牢牢握紧了那公子手中木棍。
紫衫公子面有不屑,头也不回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本公子面前逞英雄!”
愤然转身,眉头猛地轩起。
下一刻,转怒为喜道:“二哥,怎么是你!”
跟前,一男子青丝锦绸,腰坠玉穗,眉宇薄嗔,肃穆生怒,正是薛溢才本人!
薛溢才疾言厉色道:“三弟,你当真猪油蒙心,脑袋勾芡,为何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乞丐施暴!”
紫衫公子犹不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