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曲中意右手婉转,忽作‘商羊鼓舞势’,只见其左手时而绰弦,时而猱丝,竹林中,则瑟声变幻,撩人心弦,音波向天,巧布阵仗。
剑芒一经入内,顿如乱群之马,冲撞不停,忽而一道劈在远处沟壑之内,忽而一道炸响于高处树冠之梢,只是没有一道能击中眼前凉亭。
林中喧哗大噪,风卷尘埃,迷迷朦朦,不见天日,唯闻其中瑟声悠扬,缓缓抚送,张弛自度,不有分毫杂乱迹象。
良久,尘埃落定,凉亭再现眼前,一人一瑟,相伴而鸣,曲中意面容之上,仍是如初般的气定神闲。
反观竹林这处,彭鹤天已有力竭朕兆,半边道袍尽也被汗水打湿,双手悬在空中不住打颤。
下一刻,彭鹤天神色忽转阴鸷,已起孤注一掷之念,但见他双手齐挥,举止符契,好似已合二为一。
空中之长剑,更如受双力齐驱,剑尖一抬,嗤地冲天飞去,须臾间,已冲出竹冠,消失在了茫茫天际。
长剑消匿,竹林顿显清寂,唯有弦音悠悠,竹叶翩翩,音过而长空无迹,叶落而大地无声!
那处,薛溢才、秦师爷抬头望天,心有疑窦,寻思:彭道长为何要将长剑御出竹林,可是有着什么算计?
正思量间,气流下沉,薄云涌动,狂风忽自天际吹来,百千竹冠齐刷刷弯折垂下,如泰山压顶一般沉重,林中诸人直也被吹得东倒西斜。
天际,一剑穿云而出,破冠而来,其后兀自拖着长长尾气,犹如携带千钧之势,自凉亭顶端俯击而下。
与此同时,彭鹤天面露凶相,大声道:“一剑式破字诀‘雨落松针’!”
那处,韩晓严神色微凝,不禁想道:此乃‘七十二式御剑诀’一剑式破字诀,名曰‘雨落松针’,御剑者须将长剑抬升至万丈高空,再携以莫大惯力俯冲直下,一招制敌。
以这招来对付双音门门主最也合适不过,一来那女子琴音皆是向四周扩散,并未护及凉亭顶端,二来俯冲之势,威力更加无俦。
六师兄虽性情暴戾,凶残异常,但于功法心得却颇有见解,此处犹胜于我,韩晓严如是想道。
跟前,彭鹤天亦逆料此节,他嘴角上扬,面色得意,双手再齐齐发力,空中砉地一声厉啸,剑如天绅,满灌亭顶!
却见剑尖甫一接触亭尖,偌大剑气哄然倾泻而下,直将周遭粗竹吹得弯弯欲折,茫茫竹海亦向外围扩散开去,蔓延百米方止方息。
竹叶漫卷,众人难以开眼,缓过许久,待尘埃落定,纷纷望去凉亭那处,却见凉亭顶端,长剑悬停,滞留不下,凉亭得音波庇护,安然如初,丝毫无损!
彭鹤天心中一凉,险些跌坐在地,他没曾想这凉亭上方,竟也有内力护持,双音门主果然实力惊人。
彭鹤天知相较不过,罄力一撇,拟撤回长剑,可眼下那长剑立于音波之中,便如身坠泥沼,任他如何发力也不能得售。
亭中,曲中意盈盈一笑,右手疾速拨出,二十五根弦丝,根根发音,空中,瞬间音波大盛,齐向彭鹤天立身那处攒射而去。
彭鹤天招架不及,只觉胸口肺腑血脉喷张,心旌摇曳之际,哇地大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然音波不减,其力充沛,推起彭鹤天身影,直将他掼出十米见远。
彭鹤天倒纵在地,一时间再也动弹不得,凉亭上方,宝剑略一倾斜,叮叮当滚下亭去,坠入一旁沟壑之中。
曲中意双手摁弦,乐音戛然而止,她缓缓抬头,与乐之境相视而笑,蜜意无限。
一旁曦瑶直也看得心生艳羡,心想:世间大爱者不过如此,真应了那句诗,‘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乐之境回头望向曦瑶,轻柔问道:“姑娘,这曲子听着如何?”
曦瑶心有悲怆,闻曲生情,眼中泪水再是夺眶而出,但琴瑟悠扬,又似能抚平她心中疮伤,曦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置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处,齐鲁青、韩晓严欺至彭鹤天跟前,见他已据坐在地,运功疗伤,脸上再也没了方才跳踉气焰。
薛溢才得亲见双音门门主高招,心中无比钦迟,也知此事不可强求,遂面带笑意,向着竹桥款款走了过去。
来至竹桥正中,薛溢才抱拳躬身,悛悛地道:“师侄薛溢才,这厢拜见乐师叔、曲师叔!”
亭中二人闻声不约而同地回过了头去,见那桥上男子模样生疏,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乐之境道:“你是何人?”
薛溢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