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立在一旁,面色稚嫩可爱,道:“师父,那咱们该怎么办,三日后,还要送吴公子上山吗?”
老者道:“这三日,我当日夜长眠,以盼梦中能再现新的谶言,童儿,你先将只室的招幡和诗句都拿进来吧。”
童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门外,老者踱至床榻一旁,侧身下卧,枕起半边臂肘便睡了过去。
吴府这处,吴少奶奶方一入门,便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吴朱公住处,待将喜讯告知,吴朱公直也激动得手舞足蹈。
自吴书恩走后,吴朱公每日苦思冥想,另计吴明拜师授业之事,思前想后,要么便是教头武功平平无奇,于吴明之修行无甚裨益,要么便如那威望极高的剑门,看不上吴明这等既无出身又无名师点化的小卒。
如今,蒙高人相助,吴明得入剑门麾下,又有谶言预示吴明是福星转世,日后更能拯救苍生于水火,吴朱公如释重负,只觉报仇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吴朱公喜不自胜,起身冲向了后院祠堂,迫不及待地将这利好消息告诉了祖上各位先人。
吴朱公激动地道:“爹!娘!爷爷!奶奶!总算您老显灵,咱家明儿有了大出息,城隍庙的老神仙说明儿是福星转世,日后必成大器,更有拯救苍生之大能!”
吴朱公于祠堂中辗转来回,双手时而拊掌,时而握拳,心道:明儿日后泽被吴昌城,仁怀天下,必然乃是与魔教势不两立的正义侠士,真是太合我吴朱公之心意了,真是太对得起我吴家列祖列宗了!
吴朱公再是凑至灵位跟前,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明儿天赋异禀,授业教头哪个不是盛赞明儿之聪慧,真是我吴家祖宗显灵啊,哈哈哈!”
吴朱公独自一人在祠堂徘徊近一个时辰之久,时而狂笑,时而自语,时而附掌,时而击节,犹如痴癫一般,待情绪稍定,已是到了下午时分。
他方出祠堂,立刻下令吴府阔摆酒筵,盛邀好友亲朋来吴府畅饮开怀,所谓无他,人逢喜事精神豪爽罢了!
酒筵之上,吴朱公更令吴明身旁与宴,此时,吴明福星转世一事,早已在吴昌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亲朋好友均有耳闻,对其夸赞不停,嘉许不止。
吴朱公直听得心花怒放,笑不可抑,一旁吴少奶奶更是趾高气扬,满面风采。
酒筵一直进行到戌时才得结束,自始至终,却无一人提及吴正,更无一人留意席上唯独缺少了他。
下午时分,吴正忙完塌房集散,便独自一人去了母亲坟前,蹲坐在地,与母亲畅聊心事,也将与阿娇的痴怨情怀讲于了母亲听。
悲从中来,吴正不知痛哭了几回,与那吴府喜闹之相较,犹如天壤,却是他苦闷得以倾诉,心情也舒泰了许多。
不知不觉吴正已同母亲聊到了日落,他见时日不早,便起身折回了吴府,此时,吴府酒筵也已结束。
吴正见府上气氛异于常日,待知晓其中内情,直也为吴明感到高兴,随即来到吴明住处道贺。
却见吴少奶奶携领几位小鬟,正在为吴明整备行囊,吴正喊了声二娘,吴少奶奶见是吴正前来,当即背过身去,不愿与他理会半句。
吴明那处,往日里便不将吴正放在眼中,此时得中谶言,对其更加避之若浼,吴正恭贺几句,他只当作没有听见,更将其视如空气一般。
二人无一打话,屋内寂静得有些尴尬,吴正还道是自己打搅了二娘贤弟做事,打过招呼,便颇为识趣地退了下去。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是过去了两日,距离吴明上山也仅剩一天,吴少奶奶镇日陪伴吴明左近而形影不离,知他这一走相见甚难,每每自喜之时忽而转悲,泪水泫然流下。
吴朱公忙完贸迁诸事,一门心思俱在吴明身上,好似早已忘了还有个叫作吴正的儿子。
这一日,清阳曜灵,风和日丽,吴昌城东城隍庙中,只室床榻之上,一老者曲肱而枕,侧卧酣眠,木窗阳光几缕,打在袅袅升起香烟之上,竟显得有些希微缥缈。
下一刻,那老者惊坐而起,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童儿,速速取来纸笔!”
呼声方止,便见一童子奔入内室,将纸墨笔砚摆在了老者床榻,那老者略一沉思,提笔而起,兔起鹘落之际,诗词一蹴而就。
那童子手指宣纸,喃喃念道:
朝朝城中一缕阳,暮暮金辉上下光。
无意言语天下事,有心一剑止离······
童子停在最后一字,却是再也念不下去了,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