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奶奶如数家珍,一一列举吴正罪状,一旁吴明当即道:“阿娇一黄花闺女清誉受损,心中屈辱,于是便缢死在了自己屋中,对啊,必然是这样!”
吴正听后眼前蓦然一黑,忽而忆起半月前,阿娇深夜奔至山脚木屋,任自己如何呼喊也不开门,原来,她是因自己玷污其清白而自寻短见,并非受杖屈辱而自寻短见!
吴正双眼呆滞,缓缓退却几步,凝望着地上阿娇,不可置信地道:“是我······是我害死了阿娇?”
吴正如何也不敢想,竟是自己亲手害死了阿娇,害死了自己爱慕之女子,他明明还未来得及向其道歉,却是凭一时无心之举,害死了她!
吴少奶奶见吴正神情恍惚,已有听信之意,继续道:“阿娇这些年在吴府也算任劳任怨,不曾想最后竟然······竟然······唉!”
吴少奶奶拂袖掩面,佯装不得说将下去,吴正听后更加愧悔无极,双眼惶惑无主,口中喃喃道:“是我害死了阿娇!是我害死了阿娇!”
吴明一声长叹,面有扼腕之情,吴少奶奶回过身来,向着其后几名丫鬟道:“既是如此,阿娇缢死一事,你们便不要声张了,这丫头总归是我吴府之人,在隐山找个体面地方,将其葬了也就是了。”
“啊!”
吴少奶奶甫一言毕,却是吴正骤然一声悲号,直震得屋内众人双耳发聩,心惊胆战。
只见吴正双眼死死凝视着阿娇,心下再也禁受不得,忽而发足疾奔,一头撞在了南墙之上。
一声闷响传出,吴正登时鲜血满额,唯觉天地一眩,径直昏倒在地。
昏迷之中,吴正见阿娇面色绛紫,容貌狰狞,伸出双手直欲掐在自己咽喉,口中兀自念着:“大少爷,还我清白!还我清白啊!”
吴正猛然惊醒,方一坐起,顿觉脑袋沉重胀痛,伸手摸去,却是额头已缠了一层纱布。
吴正内心忏悔不已,忽又念起阿娇一事,慌忙起身下床,奔向了吴府宿寝。
后院这处,却见两名男丁抬着一具草席,正欲向门外隐山走去,其内显然包裹着婢女阿娇尸体。
吴正见状痛如刀绞,心想:那个自己曾经爱慕的女子,此时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而那始作俑者,竟然还是自己!
吴正浑浑噩噩地走上前去,低声道:“你们带阿娇去哪里?”
一名男丁道:“吴少奶奶说了,去隐山随便找处地方,将阿娇埋了便是。”
吴正有气无力道:“你们都退下,让我来吧。”
说着来至草席一旁,伸手将阿娇横抱在了怀中,向着吴府大门便走了出去。
那男丁急忙喊道:“大少爷!大少爷!”
却是吴正头也不回,两人见状只得退回了府去。
吴正抱起阿娇尸体,向着隐山蹒跚而行,口中自言自语地道:“阿娇,你心中屈辱,为何不告知我,你若道出,纵然将我吴正千刀万剐也是可原,却是为何要上吊自杀,那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啊!”
说话间,泪水已流淌而下,吴正内疚道:“我为何没能想到!我为何没能想到啊!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幼便耳濡目染,为何当时却没能想到啊!”
吴正情绪激动,血脉喷张,额头之上,鲜血涔透纱布,顺着眼眶流淌而下,最后,再是滴滴落于草席。
吴正浑然不觉,抱着阿娇继续前进,来至山脚木屋,因情绪躁动,再加这一路抱着阿娇登山发力,额头纱布、胸前衣襟、怀中草席,俱是一片殷红。
吴正面容狼狈,黯然憔悴已极,来至木屋后方,将阿娇放置于地,道:“阿娇,我思前想后,唯有这处地方最适合你,今后,你就睡在这里吧。”
“我没了娘,如今又没了你,那吴府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我不如住在这处木屋,与你们常相为伴,也算是赎回对你们漠不关心之罪了。”
说完伸手便在地上掊了起来,这几日干燥少雨,隐山土壤颇为厚实,每得几下,吴正十指便皮绽肉裂,鲜血淋漓,每挖上一下,疼痛直往心口里钻。
额头处,更有血迹流经下巴,滴落黄土,可见吴正当时撞得用力,伤口俨然不浅,却是他丝毫不将此放于心上。
吴正过于愧疚,只觉得自己多受一分痛苦,阿娇在天之灵便能稍慰些许,因此不借锹铲,只徒手刨挖。
待过去半个时辰,吴正终于挖出一两尺深坑,然他十指已血肉模糊,举在半空,屈伸不能。
吴正将阿娇抱入坑中,心想这黄土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