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又去了翰墨轩,买了些笔墨纸张,看清风抱着坛子,已经不能再提东西,便吩咐店铺,回头送到府上,这才悠然回府。
李七夜存心要清风多多走路,将肚中吃食消化下去,而清风几次茅房跑下来后,腰酸腿软,只想赶紧回去休息,苦着脸向李七夜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贪嘴。
李七夜这才点头,带着清风回去。
守门童子见到李七夜回来,赶紧禀报,顾景行大人,午后曾来拜访,久候之下,见李七夜不回来,已经先行离去,说稍后还会再来。
李七夜心里疑惑,顾景行向来独善其身,极少与同僚往来,却已经来了这里两次,第一次没有提及正事,这次冒着酷热前来,定是有事。
李七夜稍事休息,洗脸换了衣服,前去拜访顾景行。
清风呲牙咧嘴,跟在后面,“老爷,我陪你去!”
李七夜转头,见他脸色惨白,听他肚子咕咕乱叫,笑道,“你留在府里,我怕带了你,去的更慢,耽误了正事。”清风便不再坚持。
李七夜刚刚转过屏风,便听到清风匆忙向茅房跑去的脚步声,不禁莞尔,有了今日教训,清风贪嘴的毛病,真的会改掉,至少几个月内,不会再犯。
顾景行的府邸,坐落在一处安静的巷子里。
守门的苍头,听李七夜说明来意,躬身行礼,打开了大门,“我家老爷有吩咐,若是李大人前来,不用通禀,随时可以开门。”
顾景行一身绿衣,在二门相迎,见到李七夜之后,领他到了书房。
李七夜出自来到顾景行府邸,见他府邸房间不多,而且大多空置,便是书房之内,也并没有多余家具,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桌子,文房四宝,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坊间传言,顾景行安贫乐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廉生威,公生明。
顾景行在志妖司,说话颇有分量,与清廉密不可分。
顾景行示意李七夜坐下,又给他泡了一杯茶,笑道,“你是神武十八年探花,如今来到志妖司,已经三年,不知将来,有何打算?”
顾景行开门见山,远超李七夜意料,当下说道,“食君禄,报君恩,做好分内之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顾景行微笑,盯紧李七夜双眼,“就不想高升一步,做个志妖司尹,如何?”
李七夜离坐而起,有些吃惊,“顾大人找我,是为了此事?”
顾景行点手,示意李七夜坐下,“如今志妖司尹曹大人,年事已高,朝廷正在酝酿新的人选,我们几个商议,要推你上去,你意下如何?”
李七夜心头狂跳。
志妖司尹,虽然官阶不大,却也要由吏部任免,绝不会由志妖司内部决定,况且志妖司德高望重者极多,绝轮不到他。
顾景行老于官场,看穿李七夜心思,“志妖司尹,虽然由吏部决定,但依照惯例,会由志妖司推荐,到曹大人为止,志妖司共推荐六位官员,其中五位,吏部全都加以委任,只有丁大人,在受委前夜暴毙,这才换做他人。”
李七夜默然无语,来之前,他想到了很多可能,却没想到,顾景行与他说的,居然是这种事。
读书之人,寒窗苦读,自然是想考取功名,封妻荫子,李七夜自然也不例外,但他深知,官场无常,安心做个刀笔吏,躲进小楼成一统,才是他该做的。
官场讲求背景,在关系盘根错节的京城更是如此。李七夜身家清白,做到刀笔吏,已经是家族里最大的官儿,以后他每走一步,都需要自保,根本没人能保他。
“多谢顾大人好意,志妖司同僚众多,我资历尚浅,最好能换做他人。”许久沉思时候,李七夜出声说道,他知道,这番推辞,会得罪很多人,但会保命。得罪人与保命,李七夜当然选择后者。
尽管顾景行言之凿凿,如果自己答应,便能成功,但李七夜并不相信,他不能将自己前程以及性命,轻易交到别人手里,毕竟顾景行等人,只能推荐,而无法决定任免。
顾景行并不强逼,请李七夜喝茶,缓缓说道,“提你上位,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我等老朽,深思熟虑结果。如今志妖司同僚众多,但能当大任者,不过寥寥三人,其一便是你,老夫腆居其二,其三便是骆西山。
我虽然自称老夫,年纪却不是甚大,本应该主动站出来担当,但我身体不好,年轻时家贫,读书时熬坏了身体,气虚体乏,提笔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气喘不已,根本无法应对案牍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