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要乱了!
说这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大多数老百姓,都在仰望县衙上空的两位凌空老者,眼神中充满了膜拜与惊惧。
而这老者的口气,非常明显的平淡。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县衙,就重新低头,认真的啃着手里的半块水果。
只有陶城的老居民,才能知道,这个说话的老者,是个乞丐,因为他穿着非常干净得体,其他乞丐的奸懒馋滑,完全在他身上看不到。
人们曾经问起老者的名字,但老者摇头,说离家太久,已经忘记了,但人们更愿意相信,其实是老者不想说。
因为老者来到陶城那天,是阴历七月十五,人们就叫他十五。又用陶城的陶,给他作姓,全称陶十五。
“陶十五,你为什么这么说?”
陶十五细细的咀嚼,把嘴里的水果咽下去,才慢条斯理说道,“短短时间内,陶城先出猪妖,又出来只狐狸,而那个老者,肯定也是个妖物。
太平盛世,怎会平白无故的出妖怪?这陶城,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之前的陶十五,也经常语出惊人,但人们总以为,是他被生活折磨,精神不正常,但今天,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陶十五说完,便站了起来,大步向陶城外走去。
在他身后,牢房上空。
裘潜山全身涌起层层黑气,有三条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在其中时隐时现。辛龟惊讶万分,这竟然也是个妖,看来还是狐狸的近亲!
什么时候妖族之间,也开始相残了?
“你真的要因为这个人族的渣滓,和我翻脸?”裘潜山其中一条尾巴卷起,指向地面的辛龟,辛龟立即感觉,有一道寒气直透胸膛。
裘潜山的另外两条尾巴,也都有了变化,其中一条尖端,分化成了手指形状,另一条尾巴,则变成了巨大的弓弦。
陶城弓弩手射出的符箭,全部搭在了那根巨大的弓弦上,随时随地,可以向着胡东延,发出致命一击!
麒麟臂肖佐,突然凑近了辛龟,低声道:“大人能不能想办法,拦住这两人斗法?”
辛龟给了肖佐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想到他日常还算听话,这才恨声说道,“你何出此言?”
“当年一头猪妖闯进陶城,弄倒了了无数民房,很多人无家可归,今天这两人法力修为,都在猪妖之上。一旦开打,不管谁胜谁负,倒霉的只能是陶城百姓。”
辛龟点了点头,慵懒的道,“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听我的?”
他心里却在暗骂肖佐不开眼。这么多年的官场,算是没混明白,难怪一把年纪,还只是个小小的弓箭手的头儿。
老子就是要胡东延与裘潜山互相残杀。不管谁胜谁败,对我都有好处。
如果胡东延打败裘潜山,就说明他这棵大树,足够牢固,可以为辛龟遮风挡雨,自己以后在陶城,也可以顺风顺水,如果裘潜山杀了胡东延,就没有人控制辛龟,辛龟就恢复了自由身。
当然,为了躲避无生门碧落使者的搜寻,辛龟并不在乎转投裘潜山这棵大树。至于裘潜山会不会接受他,辛龟并不担心。
天下没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处,如果他拒绝,只能说明,你没有送到他的心坎里,或者没有让他心动。
肖佐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不用多问,他从辛龟的表情中,便读懂了辛龟的心思。他心里长叹一声,陶城没有未来了!
他一声不吭,转身走开,走出两步,终于忍不住回身,向着那些愣在当地的弓弩手,大声吼道,“跟老子回去,装箭!”
那些弓弩手从恍惚中醒来,纷纷跟在肖佐后面离去,还有人小声嘀咕,“神仙斗法,千年难遇,可惜没了这种眼福。”
又有人给了他一拳,“神仙斗法,倒霉的只是老百姓,你在一边旁观,谁能保你毫发无伤?肖头儿刚才,是救了我们一命。”
那名弓箭手恍然大悟,快走几步,追上肖佐,低声道,“肖头儿救了我们一命,我还不知好歹…………”
肖佐摆手,阻止那名弓箭手再说下去,心里却有几分苦涩,弓箭手吃朝廷俸禄,做的是保境安民的营生,事到如今,真的有了大祸发生,却首先做了逃兵。
虽然救下了几名手下,又有什么值得骄傲,值得感谢?
肖佐自问没有家国情怀,做弓箭手的头领,也仅仅只是为了每月多拿两钱银子,养家糊口。而现在,他突然感觉到,有股浓浓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