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散尽的乡间小路上,一辆橄榄绿的老式奔驰280SL划开薄雾。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抖开泛黄的公路地图,墨镜滑到鼻尖也懒得去推。轮胎碾过碎石时扬起的尘埃在阳光里打着旋儿,惊飞了路边啄食的云雀。
当第三个岔路口出现在视野中时,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方向盘猛地向右打满,敞篷车如同愤怒的山羊般甩尾冲进灌木丛。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车身接连压断了好几颗灌木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最终,汽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座早已废弃的宅邸前。
“这些灌木该修剪了。”身材魁梧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日耳曼人标配的蓝色眼睛。他随手把地图扔向副驾,羊皮手套与鹿皮座椅摩擦出好听的声响。
生锈的巴洛克式大门吱呀作响,从屋里走出位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深灰色三件套西装口袋里露出的怀表链闪着柔光,与周遭破败景象形成奇妙反差。
“约翰先生,晨安。”老人微微欠身,身后门廊的阴影里飘来新鲜咖啡香,“少爷正在后院,请随我来。”
穿过门厅时,约翰不得不侧身绕过堆满旧书的旋转楼梯。十七世纪的胡桃木台阶上,散落着缺角的青花瓷盘和镀金相框。破旧的家具、废弃的杂物随意地堆砌在一起,墙壁上的壁纸已经开始剥落,露出斑驳陆离的墙面,墙角还布满了蜘蛛网。
晨光穿过彩绘玻璃斜射进玄关,约翰的牛津鞋踩上波斯地毯时扬起细碎金尘。“连霉味都和二十年前一样。”
老管家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期待与感慨,诚恳地说道:“容我实话实说,先生。我见证了这座宅邸的兴衰。这么多年来,我实在太希望阿莱曼家族能重掌这里,恢复往昔的荣光了。”
绕过堆满古籍的螺旋梯,后院盛放的大丽菊在晨风中翻涌成紫红色海浪。青年握着铁铲的指节泛起青白,每次下压都精准落在翻新的土坑边缘。当铲面反射的阳光掠过他锁骨间的银十字架时,正在浇花的园丁下意识画了个祈祷手势。
“十一位殉道者的墓志铭...“亚当用铲柄撑着腰直起身,汗湿的亚麻衬衫贴在后背显出有些瘦弱的肩胛,喃喃自语道“你觉得该用马太福音还是以赛亚书?“
屋内老式电视突然调高音量,早间新闻画面切入燃烧的钻井平台。直升机航拍镜头下,消防船的水柱交织成挽联般的白色弧光。主持人背后的大屏幕突然定格——某个模糊的远景镜头里,海雾深处隐约浮现出山岳般的三角形背鳍。
“北海石油工会发言人表示...“机械女声被约翰关门的动作截断,雕花玻璃将主持人扭曲成哈哈镜里的鬼影。窗台积灰的收音机仍在尽职转播着:“...气象局否认当天有极端天气,专家推测可能是天然气爆燃引发的集体幻觉...”
约翰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倚靠在门框上,耐心地看着亚当在院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拍平地面。
没过多久,亚当挺直了自己那酸痛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掉的腰,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人高的铲子靠放在角落。他缓缓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
就在这时,约翰忽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声音低沉而平稳地说道:“玛吉格的尸体已经回收到喝彩城堡了,他们需要你。”
亚当似乎没有听到约翰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喃喃自语起来:“长夜将至,巨兽时代已经来临……全世界现在有18个泰坦巨兽,这仅仅是我们已经探明的,还有许多我们尚未发现的巨兽依旧在沉睡。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苏醒,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仿佛预见到了未来世界将要面临的巨大挑战。
约翰用鞋尖拨弄着碎石,远处十一个土堆在晨雾中轮廓模糊:“无需自责,你已经尽力了,皮尔也尽力了。发生的这一切,不是你们能够左右的。”
亚当没有回应约翰的安慰,只是默默地披上了自己的衣服。老管家无声地递上珐琅咖啡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稍稍驱散了一些凝重的氛围。亚当轻抿一口咖啡,缓缓说道:“告诉芹泽他们,我马上到。”
话音刚落,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宅邸上空,开始不断地盘旋。螺旋桨的轰鸣惊起鸽群,气流将大丽菊花瓣卷成淡紫色的雪。亚当扣紧风衣时,袖口露出的监测手环正闪烁着钴蓝色警报——全息投影显示全球的除哥斯拉外18个泰坦的休眠信号。
客厅电视机突然爆发出急促的新闻播报声,穿着珊瑚绒睡袍的女主持人正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