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的头为躲避巨响,不免大力往黄斌斌说话声的相反方向歪倒。脖子跟断了似的,把徐奋华吓一跳。她“哎呦、哎呦”两声,把在场的三人的注意力都收回到这场谈话中。
“妈,你不是说你还有事要办吗?”女生偷偷摇了摇妈妈的手,示意想走。
徐奋华难得见到往日的学生,虽有点意犹未尽,但她跟崔柯能聊的话题不多。崔柯成绩差,但还不算调皮,在班里并不显眼,是个中不溜。
“噢噢,是有事要办呢。”徐奋华说了这句场面话,想让崔柯顺着话离开。
崔柯快被黄斌斌吵死了,眼见徐老师也想走了。崔柯心下一横,盯着徐老师的鼻尖,说话了。
“徐老师,你知道黄雨云这人吗?”
崔柯的话让徐奋华的笑脸僵住了,她失去了老师的模样,紧张地问:“你说谁?”
“妈,你学生说的就是黄雨云。外公以前的那个老婆。”女生听得真真的,她替自己的妈回答了。
谁知徐奋华抬手打了女儿的手背,一边瞧着崔柯,一边跟女儿说:“你胡说什么呢。你外公的事,你能知道多少。当着外人的面,怎么能乱说话。”
徐奋华的女儿吴杉风平白无故被自己的妈教训了。她仍想张口回说时,徐奋华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徐奋华拉起她,跟崔柯说了有事,绕开崔柯想走。
徐奋华的反应谁能不觉着古怪呢。
崔柯明白了,从徐奋华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黄斌斌倒不知道崔柯的打算,他不明白崔柯怎么让人走了。他恨不得自己跑上前去拦住母女俩。
黄斌斌在原地跺脚犹豫之间。崔柯却撇开他,自顾自地快步走向镇中心的方向。
陈嫂一般会在10点半左右将孩子带到树下。树下这个点的孩子多,孩子们一起玩,能消耗掉大量精力。等到饭点,各自把各自的孩子领回家,孩子们基本是吃着吃着饭就困了。
崔柯赶到树下时,陈嫂正和蔡嫂嗑瓜子聊天呢。
陈嫂的孩子在一旁玩沙子,嘴巴里吐着水泡泡,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抓着一把沙子要往嘴里塞。崔柯走上前,拍开孩子手里的沙子,拿起孩子脚边的沙铲搡进孩子空了的手。
蔡嫂扬扬手里的瓜子,欢迎崔柯的到来,“小柯,你可好一阵子没来树下了。我以为你忙得把我们忘了呢。”
接过一把瓜子,崔柯捻起一颗放嘴里,上下牙齿磕动,瓜子壳和瓜子肉自动分离,瓜子壳掉在了地上,瓜子肉被舌头卷进嘴里。
“我来了好几回,你们都不在。不信,你问问春霖姐。”崔柯顺势坐在蔡嫂身旁,说:“这阵子,我听了一个事,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能将人与人距离拉近的,永远是八卦。崔柯和蔡嫂陈嫂们的情感维系,也离不开八卦。
崔柯这话头一起,蔡嫂和陈嫂来劲了。她们眼冒精光,磕着瓜子催促崔柯讲下去。崔柯是来打探消息的,哪里来得真八卦呢。但她爱瞎说啊,“你们知道教书的徐奋华吗?”
“知道,前几年不是调去市里了么。当时算是一件大新闻呢,你想想我们镇上有哪个老师能被调去市里。”陈嫂吐着瓜子皮说道。
崔柯引导话题走向继续往下说,“徐奋华的爸爸,娶过两个老婆,你们不知道吧。”
蔡嫂呵呵笑,“我知道。我堂叔之前跟徐奋华的爸爸徐建民是邻居。徐建民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才能有徐奋华这个好女儿。你们估计不知道,徐建民以前爱喝酒打老婆。
第一个老婆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人家是有文化的人。徐建民不知道走哪门子狗屎运娶到了她。要是他俩没结婚,说不定他老婆能返回城里呢。”
蔡嫂说起徐建民,语气里尽是鄙夷不屑。这其中一定是有崔柯想要知道的信息。崔柯耐下性子说:“我听说徐建民可比她大多了呢,她的名字听起来就是有文化的,叫黄雨云。”
“对了,就是这个名字。云化雨,雨凝云,黄雨云。”蔡嫂记起来了,有了名字,那模糊的记忆又变得真切了。蔡嫂见过黄雨云,在她三四岁的时候,黄雨云还给过她一颗糖吃。
那时,有糖果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张亮粉色的糖纸,蔡嫂还保存了好几年。黄雨云在她的记忆里,和周围的女人不一样,她跟她的名字一样,是像云一般柔软,也像云一般易散的女人。
“我也不清楚徐建民是怎么把黄雨云骗到手的,但他实在不是东西。他把人娶回家后,天就得喝得烂醉打人。我堂叔都劝过好几回,但毕竟是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