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那人。他知道黄雨云怀孕后,很是愕然。他坚决不承认他有做过那些事,也说明这孩子不是他的。并跟我说黄雨云的名声十分不好,这孩子的来历可疑。
但他愿意帮黄雨云解决这件事。他说她这辈子算是毁了,要是让人知道她未婚先孕的丑事,这也是我的问题。我没管理好这批人,闹出这样影响极坏的事件。
他给了我一个主意,他会找个人跟黄雨云结婚。这样对大家都好,尤其是对黄雨云本人。他说服了我,虽然我知道是他干的。”
老人沉默了,他的泪水顺着下垂的眼角,滑过他的老人斑,掉落在枕头上。
“那时候,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也怕我会出问题,文容和几个孩子,还靠我吃饭呢。”老人为自己辩解,“回去后,我跟黄雨云讲了那人的主意。她比我儿子还小,并没有什么主意。
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眼睛里全是茫然。她问我,如果她在这里结婚了,是不是不能回城里了。我说,你要是狠得下心,把孩子留下,再离婚回城也可以。我会帮你照看这孩子。
她就答应了。她说她想给孩子一条生路,它很乖,没有让她难受过。就这样,她和徐建民结婚了。我们都以为徐建民知道,这场婚事是假的。
可他竟然不知道。他被那个人给骗了,也觉得黄雨云把他骗了。徐建民原本就爱喝两口,这下喝得越发狠了。他开始打人,黄雨云怀孕6个月时,他第一次打她。后来打得越来越狠,越频繁。
黄雨云跑到我家里来躲着。文容经常让黄雨云留在家里过夜,尽量少回她家去。徐建民还有点要面子,不敢上门来找人。就这样,黄雨云挨到了生产的日子。
她生了一个男孩,很健康的孩子。说好的事情却起了变化。黄雨云不舍得将孩子独自留下。她决定为了孩子,先暂时留下。她对徐建民也不报以希望。
但她的孩子需要一个爸爸。所以他们没有离婚。我给她找了一处闲置的房子,让他们母子两人有安身的地方。文容时常上门照顾他们。
可徐建民对黄雨云却起了心思。
他先是到散播孩子的问题,后又屡次上门找她麻烦。黄雨云跟我讲她想离婚时,我却说如果离婚,孩子必须要留下……”老人又是一阵咳嗽,这次的咳嗽夹杂着风箱似的喘气声。
“她生的是男孩。徐建民家的老人不会放孩子走的。他们虽是也有怀疑孩子的身世,可这是一个男孩。徐建民是独子,因自身问题,一直讨不上老婆。这可能是徐家唯一的香火了。
听了我的话。黄雨云舍不得孩子,没了办法只能暂且留下来。就这样过了两年多。孩子生病了,在一天夜里烧了许久,都没能退下来。夜里下雨,她不能抱着孩子出门求医。
房子是原先安置外来人的。那时人都走光了,她周围没住人。她害怕孩子会烧坏,决心自己去镇上找医生。雨天路滑,她肯定既着急又害怕,以至于她没看清路。
半夜摔进了荒废的坑洞里。那坑洞原本是勘探地质资源打下的,不大不小刚好能通过一个人。她摔倒时后脑磕到了洞边的石头,如果那时有人经过,她也许不会有事。
但越晚雨越大,还打起了响雷……她是两三天后才被人发现的,而孩子也在那几天里走了……”老人的眼泪糊住了眼睛,鼻涕顺着人中耷拉在干瘪的嘴唇。
崔柯拿来纸巾递给老人。老人颤巍巍的手,无法使力抬起,更别说擦眼泪鼻涕了。崔柯上前仔细擦拭后,老人艰难扯起嘴巴,做出一个笑脸,以此感谢崔柯。
老人声音微弱了,“我最大的错,就是骗了她。骗她说,她带不走孩子……她要是偷偷跑了,谁能让她留下孩子呢……我没有帮她,徐建民的老子娘求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是我的错,把母子俩都害死了……斌斌,我错咯。我死了,会下地狱的,该要我还的我都还……”老人的眼神渐渐弥散,视线却落在了黄斌斌的身上。
房间哭声顿起,大大小小音色各异的哭声中,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假意,是无需在意的。老人两年前得病,在病情尚未严重到折磨亲人的地步时,以体面的姿态离世。
78岁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离世,走时身上清清爽爽,没有淤青磕碰带来的伤口,没有长期卧床无法翻身的褥疮,没有遗憾未了的故事。他随意游走在记忆的长河中,一切遗憾都已遗忘。
“崔柯。”黄斌斌清脆的童声响起。
崔柯听到黄斌斌喊自己的名字,侧低下头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