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叶轻云才幡然醒悟,原来那人并未察觉自己藏在此处,仅仅是在喃喃自语罢了。他暗自庆幸,幸亏刚刚没贸然迈出那一步,否则,铁定暴露。其实,他倒不是畏惧那人,只是一想到要与对方碰面,心里就乱糟糟的,全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正当叶轻云暗自庆幸时,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已带上了哭腔:“傻小子,你可知我在这儿等了你多久?明知你不会回来,我还傻傻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别人怎样我不管,可我温婉秋从未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你怎就如此铁石心肠!沈清云,你给我记住,这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我定要狠狠抽你两个大嘴巴子,方能解我心头之气。”话语间,哽咽愈甚,声声泣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婉秋。这些年,她常常独自来这后山,一待就是通宵。因为此地于她意义非凡,数年前与叶轻云相识相知,这里处处留着他们共同的足迹,承载着最初的情谊,故而她眷恋至深。
自叶轻云离开后,温婉秋便于这片熟悉之地默默守望。她心中矛盾交织,理智上不愿叶轻云重回这个危险且伤心的地方,但情感上却又割舍不下,总盼着在某个不经意间,能再度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遥遥一望。
远处的叶轻云听到这番话,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埋怨过温婉秋。八州之人对帝州、对沈墨清以及自己父母犯下的罪孽,本就不该牵扯上温婉秋。他过去对温婉秋冷酷无情,无非是想斩断两人的关联,使她免受牵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在变相守护她。
叶轻云离开的这些年,虽因自身原因而未曾回来找过她,可心底却不时浮现温婉秋的身影。眼见她此时如此难过,叶轻云内心煎熬无比,竟涌起一股冲出去相见的冲动。然而,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他深知此行目的并非叙旧,而是有更要紧的事亟待完成,所以不能被这情感牵绊住,若此刻心软,不仅会前功尽弃,宫羽性命难保,自己恐怕也会命丧于此。于是,他也只能心一横,咬咬牙,选择了冷眼旁观。
“对不起了,傻丫头”。叶轻云满心愧疚,在心底默默起誓:我沈轻云如今还没资格、没能力与你相见,可你放心,终有一日,等我有足够的力量,定会回来寻你,到时再让你抽两个大嘴巴子。”
正当叶轻云心潮翻涌、思绪万千之际,温婉秋却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从树下疾掠而起,刹那间便隐没于茫茫夜色,没了踪迹。
叶轻云伫立原地,目光久久凝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神思恍惚,难以回神。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今日总算是和她见了一面。虽说夜色深沉,瞧不清她的面容,可单单听到那久违却又熟悉的声音,叶轻云心底便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仿若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慰藉。
许久之后,叶轻云才悠悠回过神。他深知不能因私情误了正事,于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隐蔽处挪步而出。接着,他沿着后山小道,朝着丹谷方向继续前行。
踏入丹谷境内后,叶轻云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在这儿,基本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因为谷中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有八州神者出现,只要不使用神术,外围的神者自然不会发现,而谷中都是炼丹师,对神者的气息根本就察觉不出,更何况自己身上还穿着隐匿气息的逆神斗篷。
一入谷内,他便加快脚步,行动利落起来。丹谷各处布局,他熟稔于心,打小在此长大,什么要紧地方都门儿清。果不其然,没耗费多少时间,丹谷的丹典楼已然近在眼前。
此时的丹谷颇为清静,毕竟距天亮已不到一个时辰,除几间炼丹房还亮着微弱灯火,其余房间皆漆黑一片,万籁俱寂。叶轻云趁着夜色,迅速潜至丹典楼大门,只见一把大锁紧紧锁住大门,他深知不能硬闯,否则天亮必暴露行踪。
于是,他机警地绕到丹典楼侧后方。记得几年前,此处有扇窗户就关不上,位置隐蔽,若没意外,大概率仍就未能修缮。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伸手轻推,窗户虽未即刻打开,却能察觉它有所松动,果不其然,是扇坏窗,只是年久失修,开合困难。
叶轻云稍一用力,窗户伴着细微嘎吱声缓缓开启,他赶忙双手扶稳窗沿,控制力度,减小声响,待角度合适,便轻轻翻入屋内。
叶轻云悄然翻进丹典楼后,并未急于行事,而是径直走向一处隐蔽角落,悄然蛰伏下来。他心里清楚,不出半个时辰,丹谷的仆从们便会陆续起身忙碌,此刻若贸然点灯翻找典籍,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行迹。
与其冒险在夜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