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一路行驶,沿着蜿蜒的乡间小道,向着村民们口中的干涸河床驶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焦躁感就越明显。
河道原本应是清澈的流水潺潺,但现在,河床裸露出大片龟裂的泥土,残存的几滩水洼里,挤满了挣扎的死鱼和干涸的藻类,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皱眉。
几个村民站在河床边,看着这一幕,神色凝重,低声议论着什么。
“这河,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干过……”
“今年雨是少了点,可这条河可是连着好几个村子,往年再干,也不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会不会真是有妖怪作祟,把水都吸干了?”
王燕飞没有说话,他缓缓踏入河床,蹲下身子,捏起一把干裂的泥土,指尖微微一碾,泥土细碎无比,根本没有丝毫湿润的痕迹。
这条河,已经干了不止一天两天。
阿尔薇涅站在河床边,金色的竖瞳微微一眯,尾巴轻轻甩了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王道长,这里可没有妖气呢。”
王燕飞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上游。
“既然不是妖怪,那就去看看,水究竟流到哪里去了。”
他翻身上牛车,沿着河道继续向上游前行。
一路行去,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原本沿河而建的几个村子,几乎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水量大幅减少,土地干裂,井水也开始枯竭。村民们神色惶恐,聚在村头议论纷纷,甚至有些村落已经开始往更远的地方挑水。
“这不是天灾,绝对是有东西作祟!”
“水不可能一下子全没了啊!”
“我们是不是该去城里请道士了?说不定是有妖怪吸水!”
王燕飞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沿河而上。
终于,到了上游,一切的答案浮出了水面。
在一片河道高处,王燕飞看到了一座人工筑起的土坝,它将整条河流截断,水流被完全引向了另一条新开的渠道,而在那条新渠道的尽头,是一个陌生的村庄。
那村子显然是新挖的水渠的受益者,他们的农田里满是水,村民正在灌溉,甚至还有人在河道边清洗衣物,完全没有下游村落的焦虑和绝望。
阿尔薇涅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哟,这可不是妖怪作祟啊,倒是有人直接把水抢走了呢。”
王燕飞的目光微微一沉,他翻身下车,踩在干裂的泥土上,缓缓走向那座人工筑起的土坝,目光冷漠地扫视着这一切。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并非天灾,也无妖怪作乱。
而是上游的村子见水流减少,担心自家田地枯竭,于是干脆挖渠筑坝,截断了河水,让整条下游的村落陷入干涸。
人心,才是真正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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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的村民本来还畏畏缩缩,怕这里真有妖怪作祟,结果一看到这情景,顿时脸色都变了。
“原来是你们?!!”
一个年长的村汉猛地往前跨了一步,指着水渠,脸憋得通红,气得直哆嗦:“敢情俺们这几天连口水都没得喝,就是你们截了水?!”
“俺家的地都裂了口子,牛渴得没力气犁田,俺们娃娃每天喝的水都是从井底刮出来的泥汤!你们就这么把河水全抢了?”
“这可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河,你们这不是断我们活路吗?!”
下游村民一个个气得直冲上前,但他们还没走几步,上游村里也出来一群人,全是些膀大腰圆的青壮,个个手里拎着锄头、扁担、木棍,站在水坝前,一脸戒备。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啐了一口唾沫,站在土坝上,两手抱胸,一副谁来也不好使的样子:“咋地?俺们村里水多点,你们就不乐意了?这河在咱村里头过,俺们不拦水,还等着干死不成?”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村汉抄起扁担往地上一戳,冷冷道:“俺也不怕跟你们明说,谁家都得活着,俺们不截水,俺们地也得干死,反正老天爷也不下雨,你们下头村子喝不着水,那也是命里没这口水,认了吧。”
“可俺们那几村人怎么办?!”下游的村民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你们把水都截了,俺们咋活?”
“咋活?俺咋知道?”上游的青壮哼了一声,抄起木棍往肩上一扛,语气透着不耐烦,“俺们又不是神仙,能管你们?俺们娃娃也得喝水,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