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蒸榆树叶子。他们几个蒸着这些吃的,还想着美好的事呢。俺爹说:“主要能活着,度过这夏天,估计,到了秋天,要冷的时候,国家就能给咱们这些从水库搬出来的人安置了。”
“能吗?”俺娘问道。
“能。”俺爹说道。
“你咋知道能呀?”
“我咋知道能呢?那道理不是明摆着的吗?是季节不饶人,是气候不饶人。按着情理那是必须安排了。你想啊,每年,还到不了八月十五呢,天气就冷了。人在地里干着活,都得穿厚衣裳了,那晚上回家了,吃了热乎饭,人还冷呢、那咱这些人呢,今年,从家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到了秋天,那就半年多了,那要是政府再不给安置,那到了冷的时候,还不得都冻死呀?”
“哦。有道理。”俺娘说道。
“但愿能挺到哪个时候吧。”学强大爷说道。
“还有嘞,怕就怕,这讨饭的人越来越多,再像曹县那样,一天天的,找米的,讨饭的,一个跟着一个,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恐怕到不了那个时候,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去给人家要,人家就不给你了。”武军大爷说道。
“坚持吧,人家不给,那咱就咱想办法吧。”俺爹说道。
“坚持就是胜利。”俺大哥喊道。
“坚持就是胜利。小子,怎么坚持呀?你是年轻人,你上学了,你学也没少上呀?你上了三年级,你这就是初小毕业了。你知道的道理比俺们多呀。你说,咱们今年二月底,还没到三月呢,就从水库搬出来了,搬到了宋楼。到了宋楼,政府就叫宋楼的那书记,给咱们发红薯和胡萝卜大萝卜,一共给发了三十斤,就给那么一回。咱现在,咱搬出来几个月了,吃的,全靠讨饭,穿的,住的都没有。你说还咋坚持呀?你说呢,学强,学言二兄弟?”武军大爷说道。
“就是啊,这是真叫人难以理解呀?”学强大爷叹息的说道。
“哎,我给你们说个事呀,这事呀,我只给你们俩说呀,咱哥几个,知道就行了,再出去,可不能向外传了。我昨个,出去找米,遇到一家,是村里管啥的,咱不知道。公社让他报小麦产量呢?他说那亩产,还是报二百斤呗。公社的领导说,不行,这是大跃进的年代,最低得报亩产六百斤,那个人说,报六百斤也不行,最低得报亩产一千斤。一垧地,得报超过一万斤。”俺爹学道。
“那他们是小孩住家家呢。胡乱捏造呢。学强大爷说道。
“浮夸了,浮夸了。这大跃进,开始浮夸了。”大哥说道。
“哎,老马家,你还要地瓜秧吗?”大街上有人 喊道。
“什么地瓜秧?”俺爹问道。
“什么地瓜秧?好的地瓜秧。我家地里有点早种的地瓜,我怕人偷,叫我给起了。地瓜秧子上,还星蹦的带点小地瓜,你们几个要不要?要是要,你们就去俺家地里背去。”大道上有个人喊道。
“要,要要要。在哪呢?咱要吧,要了,也比去给人家要饭强。”俺爹问道。
“哎,就顺着这个道,往东走,走出一里多地,有个横道,往北一拐,顺着那个横道,再走不远,到哪就看到了。”起地瓜人喊道。
“啊。他咋认识咱了”学强大爷问道。
“咋认识咱了,那天他不是上这庙来了吗?”俺爹说道。
“我们要,这天要黑了,明天起早去行不行?”学强大爷问道。
“行是行。就怕人家谁再去了,给用绳子捆上背走了”起地瓜的人喊道。
“啊,那俺们一会就去。哎,你家的地瓜咋起的这么早呀?”俺爹问道。
“哎呀,咋起的这么早,怎么说呢,我没法说呀,我呀要是再起晚一点呀,这地瓜呀,就跟着有心眼的,心眼多的走了。驾驾,驾驾,驾驾,我起了,就搞这车拉回来得了。”起地瓜的人说道。
“哎呀,叔,也就是你们几个在这整地瓜叶子吃吧?人家那来的,从水库搬出来的,晚上,都上地里扒地瓜去了,看谁家地里的地瓜好,就抠谁家的。”那马车上的一个人喊道。
“哎呀,那是人家需要。都饿急眼了呗。我家还不需要。我就需要你们一点地瓜秧子,整点吃就行了。”大哥说道。
“哎呀,别说了,我说呀,武军大哥,和学强大哥,你们两家,你们看看,谁家要,那地瓜秧子,你们要是要,你俩家就去背去。你们要是不要,我就打发孩子整去了。”俺爹说道。
“啊,我今个不要了,我这一堆,还能蒸一锅。那你们俩去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