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万万不能将圣旨祭出,否则将来局势大变,受益的却是巴特汗叔。”
“可敦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赵正认真说道:“我不知你与阿史那汗之间有些什么旁人不能知晓的龌龊,让伱看上去巴不得自己的郎君早死早超生。我虽是大唐的使者,但也不想看见回鹘内乱,让吐蕃趁势。如今阿明特勤的安危最为重要,你却把他带到了铁门关来……”
“我知道!”乞力柔然道:“我知道阿明不能落在巴特的手中,可我若是不来,一旦可汗身死,巴特汗叔也必然矫诏。到那时,我在庭州才是真正的待宰羔羊。我来,便是不让他有这个机会!”
“就凭你自己?”
“还有宿卫军!”
“他们若是被巴特收买了呢?”
“……”乞力柔然眨着眼睛,不敢相信,“那……那便是我与阿明的劫数……”
“哎!”赵正暗叹一口气,蠢娘子啊!来就来吧,还把阿明这唯一的筹码也一并带来,前线兵凶,巴特想要制造点什么意外,简直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他试探地问道:“这汗位,你志在必得?”
“不!”乞力柔然抱着幼小的阿明,道:“不是我志在必得,是阿明!他是可汗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是我朅盘陀日后复兴的希望和根基。是唯一能为我朅盘陀四千枉死将士翻案的关键。我不在乎汗位,可阿明却一定要成为下一任回鹘汗国的可汗!”
“那就得了!”赵正伸出手,“让我抱抱!”
“赵将军……”
“你这一路抱着明特勤也着实辛苦,还是让我抱抱吧。”
乞力柔然眼中闪着光,手里却死死的把阿明抱紧,赵正把手又往前递了过去,“来!”
赵正看着乞力柔然的眼神十分认真,而且充满了不可置疑。乞力柔然虽然下意识地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但赵正的“得寸进尺”让她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她将怀中的幼子递了上来,“赵将军要带阿明去哪?”
“你怎知我要带走他?”赵正接过了孩子,见他仍旧熟睡,忽然便想起了平凉,周盈此时大概已经生产了,也不知是男是女,长得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面红齿白,一副书生模样。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阿明那张稚嫩的脸,这才两三岁的孩童,面上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那冰冷的手指刚一触碰,阿明便嘟囔着嘴,转着头躲避,埋进了赵正的怀里。
“他可喜欢我?”
赵正笑了起来,小心地牵过了一张薄薄的毡毯,盖在了怀中幼儿的身上。乞力柔然却不答,只直直地望着赵正,“你要带他去哪?”
赵正也不隐瞒,“庭州!”
“可庭州只有汗叔的人!若是庭州安全,我便早就将他留在那了!”
赵正抬起头,缓声道:“曾经是,但马上便不是了。我已修书信一封,快马递给了开乐公主。明特勤直接送到公主仪驾,一起赶赴庭州。在庭州外,右武卫将设公主大营一座,明特勤将随公主一道,住在唐军大营当中。庭州守军不过两千,不是右武卫的对手,可敦且放心……若是……若是你与可汗有任何差池,开乐公主将拥立明特勤继汗位。”
乞力柔然听着听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流淌了下来。
赵正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递上前去,“可敦要为明特勤谋个前途,甘愿牺牲自己。赵正身为大唐使臣,稳固回鹘汗国政局也是理所应当。这对双方都有好处。至于册封诏书,我也一并留给了开乐公主,只待铁门关之事落下帷幕,便昭告安西北庭,以示天下!”
乞力柔然拿着绢帕轻轻地擦拭着眼泪,呜咽道:“可那诏书是册封药罗托的。”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赵正说道:“不过改几个字而已,我又不缺笔墨!”
乞力柔然闻言“嗤”一下破涕为笑,“赵将军竟是风趣之人,乞力柔然谢过了……”
赵正收起了笑容,“那如此,我便让人送明特勤离开,可敦可有话要留?毕竟这一行,我也不能预知后事如何。若是巴特用强,我护你不周,明特勤从此便就没了母亲。可敦想好,你要留在铁门关,还是随明特勤一同回庭州?”
“我留在铁门关!”乞力柔然斩钉截铁,热切地看着赵正,“我信赵将军!我也信赵将军托付之人,我虽不知开乐公主为人如何,但既然赵将军信任,我便信任!铁门关此事是我为朅盘陀能做的唯一一件大事,怎能假手与你!我必留在可汗身边直到尘埃落定,是生是死,便由命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