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王凝之捧着茶,与一副讨好模样的罗述全闲谈。
“老朽有一个憋在心里的问题,想问问您,与小女是如何认识的?现在是什么关系?”
罗述全的第二个问题,才是他最关心的。
眼前的陌生男子竟和女儿认识,傻子见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二人关系独特,直白一点就是情夫了。
罗述全一想到女儿瞒着自己这么久,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不过见到王凝之的气质,不气反喜了。
王凝之看着面前这个精明的小老头,笑回道:“乡下认识的,施舍的关系,您老先坐下,慢慢说。”
“好好好”,罗述全坐下时,瞥了一眼王凝之腰间的玉带,连说了三句铿锵有力的“好”字。
这个好的含意有三种层面的,王凝之也顾不得深思,开口与罗述全聊了几句。
期间,对他旁敲侧击的询问身份,没有作出回应,王凝之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是开口提到罗氏开包子铺一事,仅凭她一个女子,王凝之当然不放心,自己又没有时间帮她经营,便找到了他的老爹罗述全。
作为一个小有成就的商贩,罗述全开一个包子铺自然不在话下,但他并不乐意帮自己女儿开包子铺。
而他现在还不知道,媳妇早已把开铺的所需的钱偷偷拿给罗氏了,亲自找了乡下会算账本的表兄给女儿帮衬,再雇隔家的两个大娘,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伙计最少也需要两个,便让表兄帮忙找找,工钱自然不会少了。
要说封建有一个点好,那就是族里人都比较团结,有浓厚的人情味。
邻里有一户人家下雨天麦子收不完,大多都会冒雨出来帮个忙,三下五除二的就收完了。
家里有什么困难了,大多都会选择尽己所能的接济,因为谁也保不准自己不会遇难。
因此,人们在耳濡目染之下,很少有太过自私的人,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开包子铺的钱比起酒楼、茶馆来并不多,罗氏一家积蓄多年,可以轻松拿出,不然罗氏她母亲也不会这样,说到底就是为了女儿过上好日子,哪管什么封建不封建的。
况且,听女儿说,这个小郎有大来头,一句话就让女儿的包子铺开到县衙前了。
最后王凝之说服了罗述全,答应包子铺经营的收入一半归罗氏,一半归他自己。
县衙前的包子铺,不愁生意,罗述全闲时帮帮忙,以他商人的精明,想必不会被人坑了。
……
回到县衙后,王凝之刚坐稳了身子,拿了毛笔,便有差役匆匆禀报。
“使君,有一封您的家书,驿站那边专人送来的。”
差役说罢,将家书递给了案前的王凝之。
“怎么能派专人送过来呢,下次嘱咐他们,不要派人亲自送过来了,别人都学我,驿站的差役要平白多出很多活。”
王凝之开口叮嘱道。
“诺,使君,他们应该还未走远,我这就去和他们说一声。”
差役拱手道,他心中其实很想告诉王凝之,这种行为实在正常不过了,哪个官吏没有这么做?
但差役还是没有说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得罪县衙的官吏们无异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好,去吧。”王凝之随口说了一句,低眸打开了家书。
王凝之作为后世的青年,十分了解官僚作风,只要不触碰自己的底线,他也见怪不怪了。
自己就一个人,总有管不到的事情,幸好东晋没有公款一说,每个人都只能领取俸禄过日(贪污除外),不然一周一顿小整风,半月一顿大整是必不可少的。
本来封建社会初期的东晋,百姓就没有多少财富,怎么可能全让你们吃喝玩乐霍霍了。
方才一事,也只是顺手而为罢了,王凝之相信,自己再去一趟基层,绝对还能发现一些震惊的事情。
家书是王羲之亲手写的,一手行楷,一撇一捺间,尽显书法之妙。
信中告知王凝之,他与谢道韫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二日,此吉日必有瑞雪降临,一应事物自有为父操办,务必在十五日之前回家。
王凝之看罢,便不再多想,准备处理一下最后的事务,便回会稽的了,他不禁想念起那个女扮男装的谢道韫了。
两月前,与谢道韫最后一面的场景,在记忆中历历如新,她那时一改常态,面色温柔,贴心的为自己整理衣裳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