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支野人部落,约有五百万人,不仅仅分布于盘锦城区域,而是遍及整个辽东野原,不但难以剿灭,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老子要去喝酒了,怕死的莫来!”老人大笑,眼里泛起绿芒。
大踏步,不但带了后生小子,连婆姨、丫头也捎上了。
搬出一只只喷吐火焰的炭炉子,一只只大瓮坐上去,热汽蒸腾。
稍拱手客气,大大小小的“客人”拽凳搬椅,自己照顾自已。
老汉看似粗豪,却是粗里有细,是正经的“精明人”!
中原改天换地,而与野人头领有一面之缘牧爷,成了雍皇!
巴三惶惶不可终日,一干将佐也是三心二意,野人们惶恐不安!
雍皇是中原第一人,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会记得辽东的野人?
假如,仅是大军来了,野人们最多象征性地吼几嗓子,不会真干,是会遁进野原,再与南蛮子周旋,从定居的野人,变成流浪野狗罢!
但是,牧爷来了,还带来了沈大掌柜,传递的讯息,是招抚!
当然,你若梗梗地不识趣,砍了便是!
一伙一伙地上舰,谁都笃定了牧爷是大人物,不屑设计陷害野人。
才坐下,一筐筐的礼物放在桌上,一人一份,可不能乱拿哦!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野人的好日子,要来了。
气氛渐渐热络,野人头领们开始畅想未来。
雪地里,野人们跟巴三的丘八拉开距离,泾渭分明。
望向雪地,牧羊的眼神悠悠,声音远远传开:
“巴爷,何不上来喝一杯?”
脸色阴沉,眼里喷了恶狠狠的火焰,巴三竭力控制情绪。
“咣咣咣...”贴近岸边的武装货船,伸出搭板。
彪悍的精骑列阵船上,正沿着搭板上岸,野人头领们惊惶。
“跟你们无涉,不牵扯其中则无事!”牧羊淡淡道。
收拾巴三?头领们遥望可怜的巴三,今日终遇对头了。
“雍皇,凡事好商量,不用翻脸!”巴三长吁一口浊气。
回望盘锦城,巴三的眼神复杂。
此时起,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寒风起,巴三雄壮的身躯仿佛佝偻几分,三位总兵、将佐也跟上。
上了舰艏,巴三解刀、卸甲,上了预设的餐桌。
近百将佐围坐十张桌子,默然、愀然,还有茫然。
雍皇挟天下之势,自不容辽东卫孤悬海外,下一个,是肃宁卫。
若是其它的势力胜了,辽东卫可挟兵自重,与当权者讨价还价。
雍皇则不然,得势不会饶人。
辽东三镇早名不符实,兵备荒废,甲械破旧,不复往日雄风。
“巴爷,去秦淮快活?”牧羊冷不丁冒出“建议”!
巴三猝不及防,一坨肥牛肉梗在咽喉,半晌才回过气来,回怼道:
“你付嫖资?”
妙怼!精彩!
一个顶穷顶穷的丘八头子,哪有闲钱逛秦淮?
牧羊尴尬,端起酒碗掩饰,又殷殷道:
“将军们长期镇守边关,何不退役回乡养老?”
切入正题!
辽东三镇守边有功,却又与拥兵自重无二,遣散是情理中事。
“兵头不是问题,而三十万军卒怎么办?”巴三咄咄逼人。
牧羊好整以暇,侃侃而谈:
“军中遣散自有旧制、故例!至于优待?你们甭想了,想较浴血奋战的军士、义军、民军,你们能享受到和平的生活,很不错了!”
理是正理,更是大义,事涉军士的神圣职责。
巴三拥兵自重,已是重罪,大军来临又不肯自遣、投降,与造反无异,当然,巴三能否认雍皇的正统身份,甚至,揭竿而起。
前提是,辽东三镇能不能自保?能不能抵御雍皇的大军?
迅速交换眼神,将佐们达成一致,巴三满饮一碗酒,大声道:
“兄弟们,辽东三镇奉命解散,各自收拾行装回家去!”
“好!雍皇万岁!”出人意外,军营里,传来的,是欢声雷动。
不仅军营,便是一些野人,也跟着欢跳。
驻扎的时间足够长,三十万兵不是光棍,而是三十万家庭。
真正想走的,是军中将佐、管事人,其身家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