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阶梧桐月明中。秋夜微凉,方才腾起的落叶尚在她身后微旋。听到这里,长孙婉儿怔了怔,怕是不好发声。
“哼,”少年轻笑,“知曰常明。姑娘初来乍到,怕是还在暗道里走着。”
是,初来乍到,她怎会知道有关皇宫的一二。她甚至不知,十多年来,自己到底在挣扎些什么。倘若那年,她未曾遇见萧翊,更未曾遇见过尉迟阔,恐怕,现在的自己,依旧在仙霞关逍遥快活,而非来此地铤而走险。
“我虽不知你为何人,但是,卢大人,你我非亲非故,婉儿的事,还不望卢大人操心了。”隐去心中丝丝的落差感,看着眼前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长孙婉儿一字一字说得干脆、利落。
听到这里,卢翎并未让却,反而上前一步,止住婉儿的去路,紧接着言道:“如果我说,我知道有关尉迟阔的一二呢,这件事,知道的,恐怕如今只剩我一人。倘若邙魏如今彻底亡了,我也不会追究,但是,邙魏的残余势力,还在。”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长孙婉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犀利与敏锐,只有在这时,他终于敢看向那位少年。
那年秋夜正好。心中有丘壑,眉间显山河,月光之下,少年的面容清秀而不失温泽,梧桐旁的他更显飒爽。少年目光笃定,当看向婉儿的双眸时,却是悄然间微颤,很是柔和。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尉迟阔,是不一样的。
白日尉迟阔看向自己时,那般平和,是出于对自己谈吐的赞许,和对女孩子家的谦逊礼让。而他,不是。
他究竟是谁。
“婉儿姑娘,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同你说得太早,但是,有一事,我必须得告诉你,那便是,邙魏同水月之间,必有一战。还有一事,我只想让你一人知道,那便是,卢姓,是我母系的姓氏,婉儿姑娘倘若愿意,私下里,可叫我,尉迟翎。”少年缓缓说道。
尉迟翎……
尉迟。
不觉中,长孙婉儿似乎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异样。
“你和尉迟阔,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邙魏,又是什么关系?”寒风中,长孙婉儿一字一字问得清楚。
“姑娘有一日,会知道的。只是……”少年说到这里,眸子忽然暗沉了下去。
“只是什么?”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言道:“罢了。今夜在下找婉儿姑娘,只为一事。”
“何事?”
说道这里,少年再次上前一步,看着她的双眸,紧言道:“我要婉儿姑娘,完完全全地,信任我一人。”
“我为何,要信任你?”长孙婉儿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甚为怪异。
“我已经把自己的最要命的事情告与了你,婉儿姑娘还觉得我不够可信吗?你我都是希望天下太平之人,国泰民安之人。婉儿姑娘,你是聪明人。只是,知道得太少。倘若婉儿姑娘愿意同在下一起在这皇宫走下去,我便把有关尉迟阔的一二,今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少年言道。
月光忽暗忽明,照得少年的面庞有些模糊。
……
“婉儿初来乍到,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从今以后,还望卢大人不要打搅了,婉儿不想靠任何人,哪怕今晚同我说这些的,是尉迟阔,婉儿也会拒绝。”长孙婉儿说道。
“尉迟阔,呵,执着于一个不爱你的人吗,你的那些心思,我早便看出来了。长孙婉儿,我很钦佩你的勇气和果决,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现在我可以更加确认,你,便是我要找的人。”说到这里,少年一笑,似是得意,眸子里闪过丝丝诡邪,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方才一切的恳求与屈卑,都是伪装。
“后会有期。”
这是那位少年,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他究竟是何人。
头好痛。
长孙婉儿独自回到室内,望着苍茫茫的夜,忽感一阵窒息,无尽的黑暗毫不留情地扑面而来。卢翎?尉迟翎?他究竟是何人?陌人?敌人?还是……
他和尉迟阔,真的,好相像。但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和尉迟阔,却是大相径庭。
不,不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乱了阵脚。皇宫虽大,但水潇痕乃为一代明君,当朝长公主更是知人善任,体恤万民。如此盛世,当有人来守。
忽地,云开月明。月光透过纱窗,映得少女玉脸生霞,很是好看。
星辰倒影于婉儿的眼眸,一切似乎又有了希冀。
翌日破晓时分,长孙婉儿守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