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说。那向芜来这儿上学,一定会很辛苦吧。”
“谁知道呢。我去教务处拿校历的时候听见有老师说,她办的是借读,学籍在外地农村。应该是父母为了让她有个好前程,花了很多钱供她来大城市读书吧。将来高考还是得回她户籍所在地的。和你没法比。”
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隔壁十二班就有一个借读生,从远郊区过来的。
纪胜男总在食堂看见那个借读生戴着厚厚的近视镜,一个人缩在教室的角落啃那种超市里一块钱一大块的果干面包。
“快别这么说。学习好的话也很厉害的。”田艺佯装不满地推搡了旁边人一下。
纪胜男捂了一下嘴唇:“呸呸呸,你说的对。我太坏了,不应该这么拉踩。”
这种谁说谁信的话,田艺压根没听。
她隔着食堂的柱子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少女,男生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张似乎是卷子的纸,铺在桌子上,两个人低着头,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假惺惺。田艺唇角的笑意掺了几分冰冷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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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余烬一点一点被墨色的冷寂吞噬,晚自习开始,穿梭在校园里的学生少了很多。
路灯仍旧亮着,草丛中飞舞着翅膀很大的飞蛾。
体育馆的玻璃十分明亮透彻,从外面可以把里面看得十分清楚。健美操队和武术队的学生在练习,远处操场上隐隐传来足球队教练的喊叫。
向芜的手里举着一排喜乐,嘴里含着细细的吸管,津津有味地喝着乳酸菌饮料。这是她喝掉的第三瓶,她没有把包裹着喜乐的塑封袋完全拆开,只撕掉了可以插吸管的部分上面的塑封袋。
这是凤瑜恒教她的,他说这样喝起来很方便。
向芜看到饮料摊位周围好几个学生像这样手里举着一排喜乐,没有完全撕开塑封包装。
“这么好喝吗,要一次喝很多瓶?”起初,她十分疑惑。
还是说,喝这种饮料对身体好呢?
“不啊,只是这样好玩。”凤瑜恒耸耸肩说。
说完,他就转身插队,买走了饮料摊最后一排喜乐。
乳酸菌饮料喝多了,舌头尖就有些麻木。向芜舔了舔自己的牙齿,目光转向右侧体育馆里站在柔软的瑜伽垫上训练的学生。
“我送你回家吧,我家有司机。”凤瑜恒在她身侧轻声说。少年嗓音十分干净,掺杂在温良的晚风中。这一幕同远处操场上的喊叫缝合成一块沾水了的绷带,覆盖在了向芜的喉咙上。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打车。”
“你家住哪儿?”凤瑜恒问。
向芜想到了闻负灯的工作,想到了班主任对班里同学讲述的自己。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好吧,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拉你留在学校这么晚,还让你一个人回家。”凤瑜恒摸了摸后颈。
“你请我吃饭了。”向芜说着,同时扬起自己手中的一排喜乐:“你还告诉我这样喝饮料好玩。”
“这算什么,应该的。”凤瑜恒立即说,过了两秒,又笑了。“你关注的点真奇怪。”
“嗯?”向芜疑惑。
“这么喝喜乐好玩。是好玩,但你会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点就很奇怪。”
体育馆里有一个翻跟头的女生摔倒了,向芜驻足,目光一直伸到场馆里面,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女生躺在瑜伽垫上滚了两圈,周围围过来的同学拉她起来,最初的神情是关心,见她没事后又变成了善意的嘲笑。
“这很重要。”她低声说。
“什么?”凤瑜恒没有听清。
向芜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好玩做一件事,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意义去做这件事,和求知的渴望一样,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