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向芜瞪大眼睛。
“他们不会给你答案的。”培训员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向芜再也没有见过他。
所以,思想是一种病。向芜在后来意识到。
只有她会看着气象图发呆,只有她会提问研发出来的武器拿去给谁用了。
就像后来,只有她说自己想要学画画,想要唱歌,想听见真正的乐器,而不是电子合成的声音。
因为只有她会想这一切,所以她被停职了。
所以,她现在算是被“清除”了吗?
拔除了激素水平仪,似乎也摘除了芯片……向芜现在认识自己胸前的单词了,fai露re,失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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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我一样,没有根。”
电影里的男主人公单手拎着他的植物,神情很开心。
“如果你真的爱它,你就应该把它种在公园里,让它生根。”电影里的小女孩说。
“你觉得什么算根?”向芜凑到谭笑旁边,小声问。
谭笑咽下嘴里的爆米花:“家庭,亲人,爱人?能牵引住你的东西?”
“没有根的植物也能活着。”向芜纳闷地看着那盆植物,产生了一丝亲切。她觉得那也是曾经的自己。
在激素水平仪的作用下,她永远快乐;在规则的制约下,她从不发问。
她也没有根,因为她没有家人,还没有过去。“其实过去才是一个人的根。”向芜说。
“没有根的人会死。”谭笑十分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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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很长,在结尾的时候,男主角死掉了。向芜听到了后排女生的哭泣。
但是谭笑没有哭,她的眼睛干巴巴的,低头在音乐软件上搜索电影结尾时播放的歌。
“他们是爱情吗?”向芜并不懂。
“不吧,我不愿意这么想。你就当男主在哄小孩玩吧,恋童癖太恶心了。”谭笑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把可乐扔在了保洁阿姨拎着的垃圾桶里。
她空出来一只手伸进校服兜里,摸出来耳机盒,她让向芜拿走了一只。“片尾曲好听,我们再听会儿。”
这种有一些复古又沙哑悠长的调子,对向芜的吸引力太大。古早的韵味是一个黑洞,吞噬压缩着它所存在过的时间,在它再次奏响的瞬间里,重重砸在听众的心上。
时间的质量无穷大,时间的力量是熵增,不被记忆的时间是虚无。
向芜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感觉喉咙里有一个宇宙在膨胀。
她感觉手机在衣兜里震了震,于是拿出来看,发现是闻负灯回复了自己的语音,只有三个字:“你朋友?”
“不知道算不算。但她很好玩,我很喜欢她。”向芜非常费力地单手打字,这么简单一行字,直到她走出电影院才打完。
闻负灯这回很快就回复了她:“那说不说随便你。只是,不要对朋友撒谎。”
“为什么?”向芜下意识问。
对面直接发过来一条语音,向芜转了文字。
闻负灯说:“你喜欢被骗?”
虽然没有听,但是她可以想象出来闻负灯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
“去看个动画片,《小明和王猫》。”闻负灯又发来一条,这回是文字消息。
向芜发了个问号,意思是,这是什么。
“刚问的导演,说适合给不听话问题还多的小孩看。”闻负灯说。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坚信自己实际年龄远超十六岁的向芜,扔下串省略号后,就没有再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