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萧鸿影站定许久,终于动了步子。
许净秋弱弱开口,“鸿影,你去哪?”
萧鸿影脚步微顿,没有回答。
他轻轻推开门,门外站着一群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人一张朴素的脸。他们手中各举一个火把,像是要将天点亮。
他们见到怪物本人,便慌忙将手中火把都扔过来,砸在茅草屋顶,砸在他身上,燎起他的衣角。
火焰瞬间将茅草屋顶燎起一阵黑烟,而后,又融在夜色中。
萧鸿影拔剑出鞘,誓要保护屋内人。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
眼前这群人,齐声高喊着正义之言,逼得他持剑的手也颤了颤。他只能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汹涌。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央,墨色的双眸下带着点红痕,像是哭过的痕迹。他死死盯着萧鸿影,幽幽道,“疼吗?”
像是很有威望一般,他一说话,旁的百姓都自觉停下,细听他讲。
萧鸿影没有回答。
冰蚕丝织成的一件衣服,就算烧着了也不会烫到他。他一垂眸,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换成了一件新衣。
那男人看出他身份不同凡响,稍稍低头,朝他抱拳行礼,“鄙人姓许,乘着时间还早,我连轴转了几天,特意留好时间,与妻儿共享新年。”
“本以为结束完今日的事,终于能回家与妻儿团聚。谁知,我年仅三岁的稚子死在火中,不见尸首,我夫人晕倒在地,至今昏迷,许府整个屋院,明明建时花了近两年,可方才……短短几个时辰,都被烧成空架子。”
说着说着,他眼底又蓄满了泪。几十岁老来得子,他一向疼爱自己的儿子。
他想要的,凡事他这个做爹的有,便悉数给他,若是他没有,也要拼了老命去寻。
谁承想,他一把年纪,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还那么小,还没有长大……他还未曾见过这世界,便永远的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跟着他空荡荡的宅子,孤零零地离去。
他还没见过他长大的样子。
他脑中最后的一根线,此刻,终于崩断。一股热血蔓延了他整个脑袋,他指着苍天,泪流满面,“谁要亡我,菩萨不忍,降鹅毛大雪,才将我家的火势控制住。”
一个四五旬的老人,终于破声怒吼,“都是你家妖怪,屎尿喷火,将我一家燃尽,害成这样。”
吼他,吼天地,吼命运。
“你疼吗?我疼!”
萧鸿影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一阵鞭笞的刺痛。他原是不疼的,现在也疼了。
“许老爷是好人呐!平日吃斋念佛,施善布粥……他就一个孩子,居然就这么被那恶犬活活烧死!”
“苍天有眼,杀人偿命!恶妖不除,难安我溪口镇!”
萧鸿影长了张嘴,心中一片茫然,杀了祸斗?还是包庇?
一声声质问,将他逼得退无可退。
疼吗?
一句话,将他内心撬动,又或是帮他明心,回归正常。是啊,他是长庚仙府掌门,怎能如此耽于享乐,是非不分?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诸位放心,鄙人……定让不法者法办,施恶者受恶。”
萧鸿影手中的剑改了方向,刺向缩在桌下的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