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没怎么乱,刚才还抱着自己走了一路,到楼梯口才放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问道:“等等,你、你妈妈在不在?”
林栀年想起对方母亲那疯狂偏执的模样,感到有些头疼,来他家说话,实在是失策失策。她自己没有父母缘,也就一时间没有考虑到这一方面。
钥匙插在门上,叶鸣川闻声一滞,低声道:“她啊,不在了。”
林栀年:……
“抱、抱歉。”
“没事,进来吧。”叶鸣川打开房门,从角落的鞋架那里拿出一双全新没穿过的拖鞋放在林栀年的脚边。
“谢谢。”林栀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房间,虽然比较老旧但胜在干净整洁。
房内只有一张没有靠背的塑料凳子,叶鸣川道:“你坐床上吧,比较舒服。”
他说着,自己搬动那张塑料椅子坐在床前。
林栀年自无不可,她干脆利落地坐在床上,将腿悬空晃了晃,“爬七楼,真是累死了,还好我家住在二楼。”
叶鸣川垂着头,不怎么敢看坐在自己床上的少女,他轻声道:“嗯,我爬习惯了,所以还好。你来找我什么事?”
说到这个,林栀年一下子坐直了,她斟酌着,犹豫着,眼神一直在叶鸣川身上打转。
许久无声,叶鸣川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他道:“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其实……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
“没有人比我更值得你信任的。”
这句话近乎呢喃,但在此刻安静的房内却显得掷地有声。
林栀年眼前闪过,大雨倾盆,冷风呼啸,空旷的教学楼顶楼上,少年那声嘶力竭,悲呛不已的模样,半响,她道:“我信你。”
屋外又下雨了,一声闷雷响过,闪电的光影闪烁在窗外,雨水被风吹着,斜斜打进房内。
叶鸣川笑了,起身走过去将窗关上,又坐回凳子上。
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林栀年担心独自在家的外公,于是打算速战速决。她掏了掏口袋将钱拿了处来,“叶鸣川,还你垫付的医药费。”
她想了想加了一句:“你数数看,够不够。”
叶鸣川随手接过,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不用。”
果然,她这一说,叶鸣川肯定不会数的,这样他就发现不了外公多给他钱的事。至于等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他家了,他总不好在学校追着她还钱吧。
林栀年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钱的事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就是处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了。
她道:“叶鸣川,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叶鸣川抿唇:“你说。”
“那天……不是误会对吧?你没有误会我要自杀跳楼,因为你打心眼里就是觉得我就是要跳楼自杀的,对吧?”
就是觉得!她就是要跳楼!!
只言片语堵在他的喉咙,叶鸣川瞬间嗓子干涩,声音低沉暗哑,他道:“是。”
林栀年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又或者说,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叶鸣川沉默。
警笛声、救护车、瓢泼大雨、血红漫进湿润的泥土中,榕树下她在他怀中渐渐冷却的身体,这一幕,是困住他一辈子的噩梦囚笼。
求助无门,十年潜伏,十年追凶,他将那个在璀璨灯光下,闪耀着的男人狠狠拽下高台,锋利的尖刀刺穿对方胸膛,血色喷涌而出的瞬间,他拉着对方从顶楼坠落,他死在了她死去的榕树下。
“叶鸣川!!”
他脸上的神色变幻无常,似愤怒,似哀伤,眼神癫狂又绝望,带着不顾一切的狂乱,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中一般,苦苦挣扎,就连毁灭自己也在所不惜一样。
窗外闷雷阵阵,林栀年心中一悚,立刻站起身,走上前,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叶鸣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