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也是博士,听到“工分”两个字不禁皱了眉。
这不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才有的特色产物吗?
王招娣理了理头上的深蓝色方巾,又喝了口水:“知道了知道了,工分工分,工分要人命啊。”
祝耀祖倒是嘻嘻哈哈:“妈,我胳膊疼。”
“行行行,妈帮你干。”王招娣带着祝耀祖一起出了门,“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妈能帮你干到什么时候啊。”
祝耀祖乖巧:“倒时候跟爹一样,娶个像娘一样能干的老婆回来不就得了。”
王招娣慈爱地摸了摸祝耀祖的头:“那是肯定能挑个能干的照顾你。”
等两个人走远。
祝二铁才在长条板凳上坐了下来:“祝余,你也坐,爸跟你聊聊。”
祝余皱眉,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依然自称是她爸的男人。
祝二铁拿起桌上的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尽:“爸妈没本事,家里穷,爸知道你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事事都如意的道理呢?”
祝余不搭腔。
“老吴人就是年纪大了点,可年纪大的人他会疼人啊。”祝二铁违背良心地说道,“你嫁过去了,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大姑子,那就是你当家,没你想得那么差。”
祝余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紧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人贩子还真是猖狂。
最后,祝二铁站起来拍了拍祝余:“下个月就是吉日,你也别想不开了,公社给你准了十天假休息休息,家里活能干就干,不能让就留给你妈妈干吧。”
“公社?”祝余终于忍不住反问道。
祝二铁点头:“你出事儿那天还是公社里的张虎救的你,你也抽空谢谢人家,不然都叫给淹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虎在田间地头正刨着地,就听到祝耀祖大喊姐姐醒了。
他把手上最后一点活干完又去公社检查登记,这才紧赶慢赶地到了祝余家。
“叔叔好。”张虎打着招呼。
祝二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做任何回应,也回地里赶最后一点工了。
张虎这小伙子人是不错,可惜家里拿不出什么钱来娶祝余。
等祝二铁一走,张虎就立刻紧张地问道:“祝余,你好点没?”
祝余看着张虎。
男人的裤脚因为劳作而卷起,露出黝黑的脚踝,穿着一双鞋面已经磨损的破布鞋。
但莫名的,祝余对这个人天然生出一分信任。
“你们怎么都认识我?”祝余问道。
张虎眼底的神色由关切变成了哀伤:“我知道我没本事,家里没有钱娶你,我、我、我对不起你。”
他的视线掠过祝余的脸,定格在了墙上的年历上:“我听你妈说,下个月你就要出嫁了。”
祝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年历。
只一眼就足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后晕厥。
年历上画着劳作中的工农,下面是密密麻麻排列的12个数字小方阵。
而年历的抬头上赫然用红色加粗的字体写着:
19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