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土地喝足了水,变得油亮发黑。垂头丧气的禾苗也饮到了滋润的甘泉,重新挺起了腰身,舒展开嫩绿的叶片。就连多年的大树根系都吸足了水分,轻轻的晃动枝叶,仿佛在表达它们的愉悦。
对很多一辈子都没出过云家庄的农人和佃户来说,这基本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这雨是降雨符求来的,还以为是老天爷今年赏饭吃,出门遇到熟人就忍不住带了笑,要夸这雨几句。
温月也和几位师长站在屋檐下,欣慰的看着这让人赏心悦目的雨景,同时也在担心,离那场动乱只有不足一年了,饥荒应该就是今年,云家庄下雨了,其他地方呢?
而且,几位师长也不可能长期住在她家啊。
就在她望着雨幕发神的时候,有下人来通禀,杜泽霖来了。
杜泽霖是来找温月告别的,他要去打仗了。他虽然是杜家军的少帅,却也需要军功服众,否则杜元帅一出状况,军中就很容易生变。
今日天空多云,雨却一直降不下来,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早就听到农人说这两年雨少收成不好,收粮税时也很艰难。他来的路上也在希望能下雨,没想到一进入云家庄地界,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远远看到温月等人在看雨,他就不由得扬起笑容,招呼道:“真是一场好雨啊。”
温月也莞尔:“是啊。杜公子怎么来了?”
杜泽霖有点气闷,这个称呼,他一直想改改,太生疏了。
“有点事和你说。”旁边还有人,他好奇的问道:“这几位是?”
温月给他介绍:“这是我的师父青霞道长,这几位是我的师叔,这是青云道长,这是青玄道长……”原来都是她在道观的师长们,那也不算外人了。
杜泽霖以晚辈的身份上前见礼,自我介绍一番。几人听说他就是杜元帅的儿子,互视一眼,也都热情的回应了。
因为下雨,温月带着杜泽霖去了主屋三层的阁楼。
这层楼就是用来眺望的,外面一圈都是长廊,一眼就能望见整个云家庄,现在是一个水雾蒙蒙的雨中世界,青色的屋顶在其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烟雨蒙蒙的背景中,温月照旧穿着长裤皮靴,宽松的白色衬衣扎在裤腰里,显的那腰肢盈盈一握,窈窕动人。
杜泽霖深吸了一口气,清凉中还带着水汽,却让他多了些勇气开口。
“月月,我要去打仗了。”
温月惊讶的转过头看他,一时没来的及反应那个称呼。
他却只注意她对这个称呼的反应,见她没反对,忍不住高兴,补充道:“R国的军队已经陈兵东省边界,不日就要开战了,他们向我爹求援,我爹让我也一起去。”
“月月,我本来不想这么快说,但我担心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温月皱起眉头,双眼微眯。
话已出口,他也不再纠结,虽然她皱了眉,但话还是要说完的,只声音已经带了些黯然:“对不起,我自私了,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一鼓作气道:“能认识你,我很高兴,这次要上战场了,我也不怕,但我希望,如果我没回来,你也不要忘记我,可以吗? ”
“还有呢?”
“还有,”他小心翼翼的看温月,“如果我回来了,你能答应和我交往吗?” 说完双眼紧紧的盯着温月,等待她的宣判。
温月也看着他,良久,忽然笑了一下:“好啊,我答应你。”
杜泽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那么,你是选我一直记得你,还是选和我交往呢?”
“交往!”杜泽霖这次毫不犹豫。
温月再次笑了,笑得那样明媚,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烦恼。杜泽霖眼也不错的看着她,希望一直记住这一幕。
温月想了想,从自己脖子上拉出怀表打开,又掏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符,递给他道:“这个和上次送你的平安符都要随身带着。”
杜泽霖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眼尖的发现那怀表上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她自己的头像。他心中一动:“这张照片,能不能也送我?”
温月白了他一眼:“这怀表是定制的,照片嵌在里面了,拿不出来。”
这是她和云母趁天气好时在庄子上拍的,温月有现代生活的经验,很会摆姿势,不像那时候的人都喜欢站的端端正正,拍照时也一派肃穆。她让摄影师多抓拍动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