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邵林呼吸沉重,语气不再如往常那般平和,焦急问道:“荔荔,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你出来,你人呢?”
温荔募地鼻头发酸,忍着泪意说道:“邵叔,我被锁在综合大楼的外语教室了,您能找人过来开一下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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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原本六点就应该到家。
而今日出了这样的突发事件,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六点半了,又遇上堵车高峰期,车子堵在路上迟迟不动,赵书瑾的电话一通通打过来,如催命符一般,更令人自责焦虑。
温荔低头去看手中攥着的那条项链,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去。
项链是在外语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捡到的,应该是锁门的人慌乱中掉在地上的。
而这条项链的主人,她恰好认识,甚至几天前她们还见过面。
温荔冷笑了声,将项链揣进衣兜,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强行把泪意憋了回去。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客人们早已开席。大家饮酒交谈,氛围融洽,她这个主人翁在不在场好似无人在意。
赵书瑾站在檐廊下,裹着一条杏色披肩冷冷望向她,借着院子里昏黄的灯光,隐约看见她身上沾染了污渍,不自觉蹙起了眉。
“你这是怎么了?这一身的脏污是怎么来的?”
温荔低头看了眼白色羽绒服上刺眼的黑点……那是她被锁在教室时,在黑暗中不小心踢翻了清洗拖把的水桶,脏水掀翻在地,她不慎滑倒,这才沾染了一身水渍。
她甚至还在跌倒时不小心扭到了手腕,此刻腕骨还隐隐作痛。
见她不说话,赵书瑾更加心急,语气也愈发严厉:“到底怎么弄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
温荔低声说:“我被人锁在教室里了,等了许久才有人过来开门。”
“被锁在教室了?”赵书瑾怔然几秒,似在思考她话语间的真实性,“有人故意欺负你?是谁干的?”
她眉眼低敛着,抿唇不言。
赵书瑾本就恼火,见她这副模样更加来气:“这件事明天再说,咱们先说说眼前。”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家都在等着你!你倒好,不仅迟到,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真是一点礼数也没有!”
她将自己昂贵的披肩摘下,裹在温荔身上,又叫来保姆:“张嫂,带荔荔去楼上洗把脸换身衣服,收拾干净了再带下来,待会儿还要去给宾客敬酒呢。”
温荔跟着张嫂去了后厅,经过院中长廊时,看见贺知衍正倚在石柱上打电话,他脸上挂着很淡的笑,指尖夹着一根尚未燃尽的香烟,那点猩红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听见脚步声,贺知衍朝这边看了过来,捻熄了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嘴里道了句“下次再聊”,随即将电话挂断,站在那里等她过来。
看样子,是有话要对她说。
温荔知晓自己此刻的狼狈,并没有心情同他打招呼,便低着头从他身旁经过,刻意错开目光。
他身上清淡的苦茶味混杂着烟草气息随风递过来,瞬间沁入她的鼻腔。温荔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加快脚步。
“等等。”
擦肩额一瞬,贺知衍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注意到她濡湿的发尾和身上的污渍,察觉出些许不对劲,“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晚风吹动她的发丝,一缕湿发粘在脸上,更显狼狈和凌乱。温荔下意识后退一步,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眼眶无来由的酸涩,泪水就这么砸下来,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白皙劲瘦的手背上。
贺知衍原想伸手去握她的手腕,和她一道上楼,又因这滴滚烫的泪收回了手。
内心忽然生出的善意与怜悯无处安放,他就这样无措地站在原地。
温荔不愿面对此刻的窘迫和难堪,最终什么也没说,推开他的胳膊,快步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