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宋萝心口微跳,捏了下濡湿手心。
沈洵舟眸色未明,继续问:“宋姑娘为何如此笃定那奸细会走那条路?还是……早已通谋?”
后几个字被他咬得极轻。
宋萝眨了眨眼,一夜未眠,眼眶酸涩,她轻轻抿起唇:“我没有通谋。”
沈洵舟目光锐利,极黑的眼瞳静静盯着她,带起几分寒意。
似是被他神情吓到,宋萝肩膀猛地一缩,弱弱答道:“那条路住在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是一条近路,外人却不知晓,所以我才敢笃定。”
眸光微顿,沈洵舟指尖转了转棋子。
他倾着身,影子罩于上方,在她话音刚落再次接上问句:“他与你所住之处一墙之隔,姑娘先前是否与他见过?”
脑中思绪飞转,胸腔中的鼓动狠狠跳起来。
问得太快了,来不及揣测他的用意,一夜未息,宛如被绣针扎了满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深吸一口气,宋萝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露出回忆模样,面色迟疑:“应是没有,他相貌如此显眼,我若见过应当印象极深。”
宋萝脸色越来越苍白,沈洵舟看见她额前冒出的细汗,再次开口,语调宛如毒蛇,轻轻落在她耳边:“当时许姑娘被劫持,宋姑娘是否心中有愧?”
房内静了很久。
她垂着脑袋,良久没有说话。
沈洵舟倾身凑近,正要说出下一个问句。
“嗒。”一颗泪珠落入茶盏中,撞起涟漪。
转着棋子的指尖骤然顿住。
宋萝在哭。
泪水如珠串般往下落,却没有泣声,只是肩膀微微颤动,他看见她咬得发白的下唇。
那问句在喉间滚了滚,终是没说出来。
似乎逼得有些过分了。
手指蜷了蜷,他直起身后退,回到原先的位置,覆在她身上的阴影也随之退开。
窗外雨声渐轻,泪水打在茶盏之上,竟比雨声更清晰。
宋萝还是开了口,细细嗓音带着泣音:“如何能不愧呢?那人刀尖原是对着我的,是珍珠将我推开,那刀如此锐利,割破脖子只差毫厘。”
她抬起头,眼尾殷红:“若珍珠没有将我推开,若我没有求大人相救,此刻我是否已是那人刀下亡魂?”
她语调太过沉重,含着泪望过来,撞进他眼中,沈洵舟眸光微晃,喉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竟然顺着她的话开始设想。
若是被奸细劫持的是她……他眸光微微一晃,的确,他不会轻易放那奸细走。
沉默片刻,他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置于桌面,推至她面前。
“抱歉,宋姑娘。”他的语调略软了几分。
宋萝在茶水中看见自己此刻模样,泪痕满面,狼狈万分。
但只有露出最真实的情绪,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扫了眼沈洵舟的神情,他垂着眸,似乎不打算问下去了。
心头一松。
她拿过桌上手帕,檀香扑面而来,上方绣着一株青竹。
借着擦泪的动作,她暗暗望过去,沈洵舟眉心轻皱,眸中闪过一丝情绪,指尖在桌上棋子缓慢划过。
他在心软?
宋萝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可置信,但这也说明自己露出的破绽要比想象中小,不然他不会用这样试探的方式。
也许只是一个很轻的疑点,才让他只能靠试探她的反应,找到更重的疑点。
宋萝松了口气,心底疑虑更深。
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让他怀疑上了?
“吱呀。”背后的门被推开,轻微脚步声响起。
一名捕快走至沈洵舟身旁,快速附耳说了句话。
宋萝没来由心中一紧。
下一刻沈洵舟寒凉声线传至耳边:“宋姑娘聪慧,果然一语中的,那奸细确在城郊坟头。”
话锋一转,他轻道:“他说,他曾见过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