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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之时,沈扶摇是一个比她更轻狂之人,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大鹏振翅,扶摇直上九万里,她是清远界最狂劲潇洒的风,骄傲自足,从不自谦,而她有此资本。
她从不介意承认自己的败绩,是因为于她基本从无此刻。
这颗清远界曾灼目的一颗星星,吸引了无数目光,包括她的师兄杜徵青。
因为轻狂,她于灵境获剑,以自己为名,开创扶摇剑法,剑招过处必留扶摇印。
她就曾在杜徵青的衣襟上,绣过一朵扶摇印。
后来她们成为朋友,林池鱼见得太多,虽此扶摇印染上恶鬼漆黑的戾气,但林池鱼也不至于对此错认。
她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眼这位鬼修者身上所着修真道服——
淡蓝色的道服,确实出自小门小派,林池鱼依然看不出他所属何门。
但,道服的颜色代表一方的推崇,譬如御灵门推崇君子之风,门服颜色浅淡似青莲青竹;玄山剑道开山,门舍都建在各自山头,故而推崇自然之道,取了草木之色;北州雪域终年积雪不化,容易眩雪,弟子着黑,不至于意外伤人,且更为保暖。
何处崇蓝?
林池鱼将清远界十三州依次回溯。
清沙州子民尽亡,且是沈扶摇故国,她不会跑这般远追杀一个无意义之人。
挨着它的远州是人界,其中多数子民并不修道,要修道也跑到四周拜各州入门,着各州道服,自然不会有。
南凌州靠山,矿石众多,光开采的灵石金子,够所有子民花上几辈子,道服也是推崇的象征财富的铜金,自也不是。
东州临海,豢养鲛人,善用符咒,造幻境,以瀛海为敬仰,天映海之蓝,自然,是最合宜的。
不过东州并未与清沙州接壤,她缘何要杀东州之人。
林池鱼沉思。
如此清晰显眼的印记,她看到了,其他三人自然也看到了。
沈灵懿这回全然忘了自己方才那恶心劲,伸手扒开他的衣领,对那青绿灵纹狠狠地搓了搓,并没有任何变化。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林池鱼,她眼中光细细碎碎,清明透亮,是已然知晓。
她的身子有些颤抖。
绯常显然也认识,静言陈述道:“是扶摇印。此人为扶衡座主沈扶摇所杀。”
“怎么可能!”沈灵懿怒言,“八门金锁阵创立之时沈扶摇早已入天渊,怎么可能是她!定是有人故意模仿她的招式,蓄意推脱杀人行径,反正对沈扶摇来说,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也不少。”
茯苓看着她,这回出奇没同她顶嘴互怼。
“就是真的。”林池鱼又瞥了一眼那青绿灵纹,淡声道,“扶摇剑的摇光一式留下的剑痕,可不是谁都能复刻的。别忘了,沈扶摇离飞升也只差那临门一脚。你的表姑可不是什么弱角色,任谁都能复刻她的招式。”
沈灵懿唇瓣抖动,想要反驳,可见林池鱼所言句句为实,齿贝轻咬住唇,再不发一言。
林池鱼淡笑,“扶摇印还是清净的青绿纹,其上灵息仍是纯正的青色,杀他那时沈扶摇还没入魔,这只鬼死了可不止八门金锁阵创立的那点时间。”
初入此村她就觉得奇怪,这里荒芜得像空破了几百年,屋舍腐朽,被一丝浅浅的雾息维持着框架不至于倒塌。
方才破阵,灵雾送风,瞬间将多数屋舍连根拔起,带着陈年腐朽气息的木板四处游荡,无风借力,吱呀呀地落到地上,碎作齑粉。
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入八门金锁阵的第一回试炼是将她的阵玉完完好好送还与她,第二回便是让她来解决千年前故人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玄狮和云镜到底有何企图,或者说白玉京有何企图?
她轻笑。
将她从海下提前刨出来的,不会正是云镜吧。白玉京到底发生何事这么着急她回来?
林池鱼低敛着目。
茯苓神情不解,“会是谁故意所为?会是扶衡座主因入天渊,封印小春村的灵力衰退,才让它现于世人眼前被八门金锁阵捕去吗?”
地平线之下的太阳冒出模糊的尖,红光晕染了周遭云层,铺展十里,此刻天光大亮。
女子的声音清朗明亮,夹着一丝清晨的雾气,有些远,“入天渊之人,不是不能出来,但沈扶摇,不会为此为之。高空的青云,怎会舍得低头看世间蜉蝣,不去见只有她能见得到的霞光万里。”
绯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