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事儿,李满仓还真想过。
他今儿和大郎一起进山砍木头,想着以后需要的木材多,所以现在便趁着日头好去远处砍。
等将来下雪封了山,何春花肯定还要他去砍木头,他便只用在近处砍,就不用天寒地冻的跑那么远了。
所以今儿就走远了些,屋里的动静也就不知道。
等他扛着木头一回来,就傻了眼。
大门敞着,媳妇跑了,孩子丢了,米缸空了。
又去看了床板底下,果然,钱也不见了。
李满仓当时真是怒不可遏,只以为是何春花趁着他不在,带着两个孩子跑路了,转身就往山下跑。
在村里一番打听,才知道她背着背篓带着孩子往镇上走了。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往镇上赶。
好在大郎及时追上,告诉他家里米、麦子和炭都没了,她就算要跑,也带不下这么多东西。
经他这样一提醒,李满仓也逐渐冷静下来。
但是他为什么一开始是先入为主觉得她卷钱跑路呢?
是因为他看到钱丢了,就以为家里进了贼了,连忙去检查门窗。
却发现,完全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屋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所以,只可能是,她主动带着东西和他的孩子跑了!
待他见到何春花,见她居然还在牛车上睡起觉,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心也忒大了些。
又看着两个孩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惊惧交加的心也就落下了。
哪有偷了东西拐还回来的?那不是上赶着找打?
所以在见到何春花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这偷东西的另有其人。
也把这事儿猜了个七七八八。
又看她故意拿出给他买的鞋子卖好,心里那股火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所以,在二娘又问了一遍的时候,他便答“不怪她”。
要怪也是怪那黑心肝的贼不是?偷到他家来了!
不过,这件事最让他惊喜的是,大郎居然能这么快就把这事儿琢磨明白,他这孩子的脑瓜子也忒灵光了些。
何春花从村里一路飞奔而过,头发早就因着奔跑而四下散落,穿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是这灰不拉秋补丁垒补丁的袄子本身就观感不佳。
不少人看到她披头散发的在村里狂奔,只以为这人又发疯了,叹一声“作孽啊”就远远避开。
倒是吓得路边围在一起玩泥巴的几个娃子吱哇乱叫,一哄而散大喊着“疯婆子又来了!”
何春花一路奔回了家,看到大喇喇敞着的大门就是眼前一黑。
进了堂屋,看到原本放麦子的地方空空如也,又是一黑。
又来了厨房,看到不翼而飞的米,猪油罐,盐罐,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是什么塌天大祸!”何春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好不容易有了粮食,吃上了大米饭,不用抠抠搜搜的放盐,她甚至还想好了这两日就磨麦子做包子,结果,全都没了!
全都因为她犯蠢不关门,给弄丢了!
而后面进门的二娘三郎两人,看见自己舍不得穿的新棉鞋也没了,准备给自己做新衣裳的布料也不见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何春花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赶紧把冷了的肉包子上锅蒸熟端给几人吃,又哄了好一番才算把两人劝住。
看到她这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就连大郎也再不忍心说几句来刺她。
只坐在板凳上小口小口吃着包子,看着她无比耐心的哄自己弟妹。
吃完了包子,大郎便默不作声的将屋子仔细收拾了一番。
何春花又开始在后院烧炭,她现在是完完全全化悲愤为动力。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多烧点炭,好买粮食买盐。
好歹今天带了包子回来,大家也不算空着肚子,眼下已经到了申时,再去镇上买粮食也来不及了,大不了明天一家人去镇上吃包子买粮食去。
二娘三郎两个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娘亲身边,小小年纪看着自己鞋子没了第一时间就是伤心。
等伤心完了,看着自己阿娘这副默不作声的模样,又觉得有些愧疚,所以两个便搬个小板凳坐她旁边,一会儿叫声阿娘,一会儿给她端碗水。
何春花知道这两孩子是在哄她哩,哪里顾得上难过,早就被这两个小机灵鬼迷的七荤八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