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庆把李有望家里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
猜到李有望肯定要来找他,连忙让自己母亲和妻子把今儿得来的粮种藏好,自己起身去应付。
等他掀了草帘子出去,正好与背着手往这边走的李有望撞了个正着。
看着李有望阴沉着脸,李大庆心头一跳,脸上忙堆起笑容,问道,
“叔,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李有望摆摆手,叹了口气,“进去再说吧”
李大庆往后瞟了一眼,见自己娘正看着他微微点头,便知她们已经把粮种藏好了。
于是侧开身,掀了帘子将人迎了进去。
“哟,有望来了,快请坐”
田氏笑着跟他打招呼,随后又让自己儿媳妇秦氏去烧水待客。
“大嫂子,别忙了,都不是几个外人”
李大庆摆摆手,自顾抄了个板凳靠墙根儿坐下。
“大嫂子,我今儿来是有事跟你们商量。”
李有望心里清楚,虽说这个家多是大庆在外边跑,但是掌管中馈的依然是田氏。
田氏早就猜到他是为着什么事,依旧故作镇定的问道:“大兄弟,有什么事儿你直说便是。”
李有望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局促,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
“你也知道我今儿没找那疯婆娘借粮种,所以想着你们能匀一些给我,等有了收成了,我再还你们。”
田氏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吃惊,“有望兄弟,我看你今儿提前离去,走的气势汹汹头也不回,只以为你是自己能想到法子买粮种,怎的……”
的亏两家平日里走的近,不然这话要是其他任何人说出来,李有望都会觉得对方是在挖苦他。
但是如今这话从田氏嘴里出来,李有望只觉得她这是单纯的有疑问而已。
虽说一张老脸被臊的通红,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我要是有法子,就不会求到你们这里来了,我那时不过是不想朝那疯妇低头而已……”
李有望话还没说完,田氏已经接过话茬,
“有望兄弟,你既然叫我一声嫂子,那我今儿就得托大拿乔把自己当长辈,说上你几句了。”
李有望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大嫂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听着。”
“老祖宗传下来一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有一句,叫形式比人强。
要我说啊,你今儿这件事,着实办的是大错特错……
我知道,你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在如今这世道,脸面能值几个钱?
你忘了那一年你大孙子病了,为了求一个富人赏一片儿参,你连头都磕破了,那时候哪儿顾得上什么面子里子的,如今倒怎么犯起倔来?”
李有望听了,脸色往下沉了几分,言语中也带着急切,
“这是两码事,怎可混为一谈!”
“这是两码事,可道理却是一个道理。”
田氏脸上带着笑容,“咱们做父母的,为的就是让孩子过上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你当日下跪磕头也是为了孩子,今日服软借粮种也是为了孩子,怎么当日做的如今做不得?”
“哼!”李有望偏过头,“我向谁服软都行,就是她不成!”
“有望兄弟啊……”田氏叹了口气,“你这样,以后可怎么成,她已经是里正了,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又何必赌这个气……”
田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到这里,李有望也算明白了,这田氏一家子分明就是墙头草。
他今儿本就是为着借粮种而来,没成想粮种没借到,还得了一顿数落,心里是更加气愤。
不耐烦的摆摆手,扫了李大庆一眼,冷冷道,
“当初是你们说,这李家村的里正非我莫属,如今不过得了那疯婆娘一些好处,又开始为她说起好话来!”
李有望被他这话说的面色一窘,嘴巴张了又闭,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田氏却不一样,她一个寡居多年的妇人,送走公婆又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要是没两把刷子,早就被这吃人的世道生吞活剥了。
这些年早就成了人精,听了李有望这刺人的话,依然面不改色,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要是你做了里正,我们自然是更加欢喜的,
可如今偏偏就是春花做了,
我们这孤儿寡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