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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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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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佝偻老人点点竹杖,“老夫念你示警有恩,送你十六字:靠定嬴虔,策动新君,密联旧臣,国丧始动。”

“多谢老总管。这笔大买卖,定然成功。”

“却是未必。做得不好,适得其反。”佝偻老人冷冷一笑,“足下谨记,飓风起于青萍之末,发难之妙,在于策动新君。可解其中三昧?”

“老总管机谋渊深,尚请指点。”

佝偻老人一字一顿,“策动之法,夺心为上。第一步,只言诛奸,不涉新法。第二步,只言新法,不涉诛奸。如此新君必随我行,否则万难成事。慎之慎之。”

灰色影子深深一躬,“聆听指教,茅塞顿开。老总管保重,在下告辞。”一言落点,身影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瞬息之间,门庭屋脊上两道黑影同时飞起,扑向凌空疾飞的灰色大鸟!

灰色大鸟尖啸一声,陡然直扑街巷。待两个黑影落地,灰色影子早已踪迹难觅。两个黑影对峙片刻,突然各自飞身越高,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嬴驷书房的灯光直亮到五更。听完追踪剑士的禀报,嬴驷更加确定了那个隐隐约约的预感。可是,显然还有一种力量在监视这个“楚国商人”!会是谁?屈指算来,可能的只有公父、商鞅、或者伯父嬴虔。哪么,最有可能的是谁呢?嬴驷一时想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太子府在跟踪监视这个“楚国商人”!

心念及此,他立即叫来总管,吩咐撤消对“楚商”的监视,并且严禁府中两个秘密剑士踏出府门。

带着理不清的困惑,嬴驷在曙光初上时才沉沉睡去,直到商鞅到来才被内侍唤醒。

五、太子嬴驷乍现锋芒

嬴驷有些惊讶,商鞅从未来过太子府,今日登门有何大事?

他立即吩咐总管恭敬接待,便匆匆起来梳洗。片刻之后,来到正厅,嬴驷带着歉意拱手做礼,“嬴驷怠惰,望商君见谅。”商鞅离座拱手道:“偶有误时,也是寻常。”嬴驷请商鞅入座,自己坐在对面,毕恭毕敬道:“嬴驷正要到商君府拜望求教,不意商君亲自前来,惭愧之至。”商鞅没有寒暄,径直道:“鞅今日前来,有大事相商。”

“嬴驷谨听教诲。”话一出口,嬴驷就有些懊悔,生气自己不由自主。从少年时候起,嬴驷就有些怕这个冷峻凌厉不苟言笑的权臣。他觉得这个人生硬得不近人情,几乎不和任何人私下交往,除了国事还是国事,除了变法还是变法,在秦国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就连那身永远不变的白衣,在一片粗黑的秦国殿堂也显得那样扎眼。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谁都敬而远之。嬴驷少时见了他就怦怦心跳。犯法“放逐”的磨练,虽然使嬴驷对商鞅有了真正理智的评价,对他的雄才大略与扭转乾坤的功业钦佩得五体投地,但内心深处那份忌惮却始终不能消除。他也想在商鞅面前坦然一些自如一些,但总是不由自主的拘谨,不由自主的恭敬,比在公父面前还窝囊,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真让人懊恼。

商鞅却浑然没有察觉,侃侃道:“君上病情已经传遍天下,中原六大战国和洛阳周室,陆续派特使前来探视君上病情,目下都住在国宾驿馆。太子以为,七国特使来意何在?是真的关心君上病体么?”

“嬴驷以为,他们名为探病,实为探国。”

“太子所言极是。”商鞅漏出欣然微笑,“探国之本意,却在何处?”

嬴驷沉吟片刻,竟是谦恭笑道:“敢请商君拆解。”

“自春秋以来,国强一代者屡见不鲜,国强两代者屈指可数,国强三代者闻所未闻。此所谓,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战国以来,魏国历文侯、武侯两代变法,方成天下第一强国。如今,第三代魏王却日见衰落。这是变法强国三代而弱的明证。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如今我秦国历经变法二十余年,已隐隐然成为天下第一强国。中原战国岂能甘心?他们盼望的,秦国新法能在君上之后改弦更张,盼望秦国的强大变成彗星,一闪而逝。而这改弦更张的希望何在?在太子,在储君。是以,七国特使之本意,不在探秦公之病情,而在探秦国之变数。确切言之,要探清太子之心。”商鞅以他一以贯之的风格,说得明晰透彻。

嬴驷由衷钦佩商君的深彻洞察与犀利言辞,自己觉得不好说清的东西,商君竟是三言两语便刀劈斧剁般料理开来,如此才华智慧确实旷古罕见!嬴驷频频点头,“商君是说,他们要看嬴驷能否将新法坚持下去?要看嬴驷是否有治国能力?”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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