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王造反,已然不只是衡阳王李璧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事实上,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郡王,本身手下既没有钱粮,也没有兵马,本来无论他在衡阳如何闹腾,朝廷都不一定能够看到他,而他犯了最大的忌讳就是。
他私下里离开衡阳,去了一趟成都府,见了剑南节度使李鹤。
这位剑南节度使,原本表字玄裕,当今圣人即位之后,他立刻便改表字为元裕,可以说是求生欲满满。
再加上剑南节度使是诸位节度使当中势力最弱的一个,甚至不太可能是长安禁军的对手,而且当年范阳之乱的时候,李鹤曾经“收留”或者说“接驾”过一段时间,保住了大周的流亡朝廷。
因此,李鹤在朝中地位不低,先帝李洵回到长安之后,为了表彰李鹤的功绩,还给他封了个新都王的郡王爵位。
当然了,剑南节度使在戡乱平叛上无有寸功,因此李鹤的这个郡王也只是一个终生制的郡王,他死掉以后,他的儿子便没有办法继承王爵了。
而这一次,李鹤不仅让自己的长子李敬与衡阳王李璧交好,私下里甚至还会见了李璧,这才犯了朝廷的忌讳。
毕竟,剑南军虽然孱弱,但是加在一起好歹也有五万左右的兵马,真的下定决心起兵造反了,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因此,在处理了衡阳王李璧之后,李煦还要去一趟成都府,见一见那位剑南节度使李鹤。
衡阳距离成都府并不算近,李煦带着几十个护卫,骑马走了半个月左右,才赶到成都府。
相比于完全不设防的衡阳来说,成都这边的情报能力明显要高出不少,李煦刚进成都府境内,就已经有新都郡王府的人过来接引,等李煦到了成都府城附近的时候,新都郡王李鹤以及世子李敬,已经在官道旁,恭恭敬敬的等候李煦了。
不等李煦跳下马车,李鹤父子便跪在地上,对着李煦叩首行礼:“臣李鹤,叩见钦差…”
李煦摇了摇头,上前把李鹤扶了起来,开口道:“王叔多礼了,我并不是什么钦差。”
李鹤也是宗室出身,虽然距离主脉已经很远了,但是论辈分来说,他与中宗皇帝同辈,是李煦的叔叔辈。
李鹤被扶起来之后,看向李煦,仍旧有些战战兢兢。
“宋王爷,您这么远赶到成都府来,不知…”
李煦左右看了看,深呼吸了一口气。
“王叔,咱们去你府上说话罢?”
李鹤连忙点头,让人接引着李煦进了成都府城,然后又在自家的郡王府设宴,款待李煦。
李煦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陪着李鹤吃了一顿饭,然后叔侄俩在书房见面。
这位新都郡王,满脸都是惶恐之色,他对着李煦低头道:“宋王爷,小王应该没有触犯国法罢?”
“有。”
李煦默不作声,从怀里里掏出厚厚一叠书信,大约有十几封。
“这是王叔还有王叔家里的世子,与衡阳王李璧互通的书信,本王在衡阳王府搜出来的。”
“王叔要不要看一看?”
看到这些书信,李鹤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这世间,竟然有这种勾联谋逆还留存书信的蠢物!
这位剑南节度使,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抬头看向李煦,低眉道:“宋王爷,是替圣人拿我入京的么?”
李煦看了看李鹤,声音低沉。
“在成都府的地界上,王叔不愿意,谁又能强行带你走?”
剑南节度使虽然相对其他节度使来说,有些孱弱,但不意味着他手底下没有实力,更不可能像衡阳王府那样,李煦带几十个人,就能把正主押到长安去。
李鹤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说道:“宋王爷,你我都是受了先帝恩德的,衡阳王是先帝幼弟,他找上我之后,我没有办法推拒他,只能跟他说,如果时机成熟,我这里会配合他。”
李煦在先帝李洵那里,得了“世袭罔替”四个字,而李鹤在先帝那里,得了“新都郡王”的爵位。
因此李鹤才说,他们两个人都是得了先帝恩德的。
“先帝已经龙驭归天了。”
李煦低眉道:“我等既然是李氏中人,便应该忠于朝廷,忠于大周的天子,王叔以为然否?”
李鹤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非我不忠,只是…只是怕今上,清算前朝旧臣…”
李鹤